第17章烧鹅饭盒占位记（上）

在繁华热闹的深圳红荔路上，新栽种不久的梧桐树还显得有些稚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此刻，年轻的陈默正匆匆忙忙地赶到深发展认购点前，手里紧紧握着一个装满烧鹅的饭盒。

他来到人群旁边，小心翼翼地把饭盒放在地上，试图占个好位置。然而，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饭盒里渗出的油渍慢慢地渗透到地面上那醒目的“时间就是金钱”的标语里，仿佛给这句口号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天还未亮，排队等待认购的人们已经早早地聚集在这里。这支长长的队伍就像是一条蜿蜒前行的贪吃蛇，缓缓蠕动着。人群中有穿着中山装、一脸严肃的会计，也有戴着蛤蟆镜、油嘴滑舌的倒爷。他们甚至共享着同一张破旧的草席，彼此之间虽然陌生，但却因为共同的目标而产生了一种奇特的默契。

有人坐在香港《文汇报》上，报纸的头版标题赫然印着《戈尔巴乔夫改革遇阻》这样引人注目的消息。大家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一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国际局势和经济形势。

突然，一阵嘈杂声打破了原本还算平静的氛围。只见一个身穿喇叭裤的潮汕仔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开了陈默放在地上的饭盒，嘴里还嚷嚷着：“靓仔，挪个位啦！我大佬系工商局嘅。”说着，他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腰间挂着的bp机，上面贴着花花绿绿的港星贴纸。仔细一看，bp机屏幕上显示的信息竟然是“苏联船已靠岸”。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挑衅，陈默并没有退缩。他不慌不忙地弯下腰，从身旁的蛇皮袋里掏出整整十盒万宝路香烟。随着他熟练地撕开包装纸，一股浓郁的烟草味顿时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住了整个队伍。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工商制服的男人朝着这边走来。他面无表情地伸手向陈默收取所谓的“占位费”。当陈默不经意间瞥见对方胸前那块胸牌上的姓氏时，心中不禁一震——这个周姓男人竟与远在淮北矿务局的周公子有着几分相似的眉眼……

---

在繁华喧嚣的大上海，有一处名为石门一路的地方，那里坐落着一座传呼电话站。此刻，王淑芳正紧张地攥着手中的哮喘喷雾剂，那模样仿佛握着一颗随时会引爆的手榴弹一般。

她喘着粗气，对着56号阿姨家那扇略显陈旧的铁门扯开嗓子大喊道：“苏晚晴电话！深圳长途！”声音在狭窄的弄堂里回荡开来，惊得晾衣竿上那些原本悠然自得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走了。与此同时，从老虎灶二楼传来阵阵嘈杂的麻将声，与这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一个穿着回力鞋、满脸稚气的小学生瞧见王淑芳手忙脚乱的样子，好心地上前说道：“阿姨，您应该这样按这里。”说着便亲自给她做起了示范。王淑芳依言深吸一口气，一股浓烈的薄荷味道瞬间直冲她的天灵盖，呛得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这阵咳嗽如同地震般猛烈，震得弄堂口那家“生煎大王”的招牌都不住地摇晃起来。

就在这时，由于咳嗽太过厉害，王淑芳手中的铝罐突然脱手而出，如同一颗炮弹一样直直地飞向远处。只听“哐当”一声脆响，铝罐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路过此地的邮递员的自行车铃。伴随着那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原来是苏晚晴闻声赶来接电话了。

而在城市的另一角，三洋电机女工宿舍内，一只丝袜制成的简易滤水器正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一头爆炸发型的阿玲手脚麻利地将一张张罢工传单塞进丝袜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吊挂在装满开水的瓶口处，乍一看还真像是某种别致的装饰品。

此时，宿舍里的另外八位女工正围成一圈，聚精会神地阅读着陈默精心撰写的《质量控制手册》。其中一本日文版的《整备规程》格外引人注目，上面用红笔醒目地圈出了关于“次品率奖金”的相关条款。

"“日本仔居然把我们当成傻子一样看待！”潮州妹气得满脸通红，她那穿着塑料拖鞋的脚狠狠地拍打着床板，发出“啪啪啪”的声响，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一般。“他们竟然规定，只有做坏了一百件产品之后才会扣钱……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就在这时，宿舍里原本嘈杂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所有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原来是舍监的手电筒光线透过门缝照射进来，正好照亮了放在床头、由林曼如送来的那块力士香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