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裂变（上）

1988年立冬时节的淮北矿区，寒风凛冽地吹过这片广袤的土地。在矿区的供销社门口，一块老旧的木制告示牌高高悬挂着，上面用白色粉笔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大字：“冬储大白菜开始售卖啦！”然而，由于长期暴露在空气中，这些粉笔字已经被周围弥漫的煤灰沾染得有些发灰，字迹也变得模糊不清。

王淑芳紧紧攥着那几张皱巴巴的菜票，站在长长的队伍之中。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焦虑。排在前面的那位戴着毛线帽的大婶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天哪！这白菜怎么涨到五分钱一斤了？上个月可还只要三分五呢！”

这声惊呼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原本还算安静有序的队伍顿时炸开了锅。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满的抱怨声此起彼伏。有人用力晃动手中的竹筐，试图让自己更靠前一些；还有人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竹筐，里面的蔬菜散落一地，与地上的煤渣混合在一起，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混乱之中，王淑芳身不由己地被汹涌的人流推搡着，一步步向墙角退去。就在她快要被挤进角落里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供销社库房的后门处正有一辆卡车在卸货。车上装着满满当当的水果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些从香港进口来的苹果。它们的果皮呈现出一种鲜艳的金红色，在满是煤灰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耀眼夺目，就像是林曼如脚上那双精致的高跟鞋一般闪亮动人。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筒子楼里，阵阵煎萝卜糕的香气袅袅飘散开来，弥漫在整个楼道之间。陈建军正蹲在那里，专心致志地修理着邻居家坏掉的春蕾牌收音机。他熟练地拿起一把螺丝刀，轻轻撬开收音机的底盖，准备检查内部零件是否出现故障。就在这时，一卷泛黄的《工人日报》剪报从机器内部掉落下来。

陈建军捡起那份剪报，展开一看，只见报纸的头条位置赫然印着一行醒目的标题：“全国推行优化组合”。而在这个标题下方，则是一张老矿长年轻时在苏联学习时拍摄的黑白照片。不知是谁用一支红笔将这张照片小心翼翼地圈了起来，使得它在众多文字和图片中显得尤为突出。照片中的老矿长站在一座巨大的核反应堆前，神情专注而严肃，身后的核反应堆闪烁着神秘的幽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能量和未知的秘密。

**珠江口晨雾**

陈默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蜷缩在渔船底舱的角落里，他紧紧地将那些被海水浸湿的重要证据贴在自己的胸口，试图用身体的温度去烘干它们。阿玲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破旧的搪瓷缸走过来，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姜茶。然而，这股姜茶的香气却无法掩盖住其中混杂着的辐射变异后的鱼腥气味。

陈默一边忍受着刺鼻的味道，一边专注地盯着放在一旁的防水袋。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袋子里的胶卷终于开始显影了。当他看到那张1986年霍英东与林曼如握手的照片时，心中不禁一震。而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照片背面竟然用俄文写着一行字：“清理人第47号任务：淮北矿区”。

就在这时，阿玲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并伸出手指向波涛汹涌的海面。陈默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成群结队的辐射鱼正翻着白花花的肚皮漂浮而过。这些鱼儿的鱼鳃处都镶嵌着一些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矿灯碎片，仔细一看，那不正是淮北矿务局去年报废的那一批吗？

**上海实验室通风井**

苏晚晴小心翼翼地踩在那满是锈迹斑斑的铁梯之上，每一步的踩踏都会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响。由于长期遭受尘肺的折磨，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异常艰难和痛苦，仿佛整个人正在一堆尖锐的碎石堆中奋力挣扎翻滚一般。

好不容易爬到了通风管的尽头处，苏晚晴一眼就瞧见了黏附在那里的半页已经被焚毁得不成样子的报告。尽管这页报告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但上面残留着的一些焦黑的俄文数字却依然清晰可见。当她定睛细看时，心中不由得一惊：这些数字竟然与自己女儿病历上所记录的染色体畸变数据完全吻合！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而又熟悉的电子门禁的嘀嗒声突然从下方传了上来。苏晚晴心头一紧，急忙将自己的身体尽量缩进到通风管内的阴影之中，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透过狭窄的缝隙，她紧张地朝下张望，只见林曼如的秘书正神色匆匆地朝着一台巨大的离心机走去。

那位秘书手中紧紧握着一支注射器，里面装着一种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翡翠色液体。随着他的操作，那些液体被缓缓地注入到了离心机当中。看到这种颜色，苏晚晴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因为那翡翠般的绿色跟之前陈建军剧烈咳嗽时吐出的血痰简直就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