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霜迹(上)
1988年大雪节气那一天,整个世界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寒冷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位于淮北矿区的那家医院,显得格外寂静和冷清。病房的窗棂上结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棱,它们宛如大自然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将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光芒,犹如一道道美丽的彩虹洒落在病房内。
王淑芳静静地坐在病床边,手中拿着一盒冻疮膏。她轻柔地打开盖子,用手指蘸取一些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女儿骨灰盒上的那条细微裂缝处。随着她的动作,药膏缓缓地渗透进裂缝之中,而原本冰冷坚硬的檀木表面,竟渐渐绽放出一朵朵如雪花般的冰花。这些冰花精致而细腻,就像是孩子临终前那双逐渐扩散的瞳孔中的冰晶纹路一般,令人心碎不已。
就在这时,一名护士推着一辆崭新的药架走进了病房。药架上摆满了各种药品,瓶瓶罐罐上贴着密密麻麻的俄文标签。然而,当王淑芳不经意间看到其中一瓶药下方的生产日期时,心中不禁一紧。那个日期已经悄然变成了1989年1月,时间似乎在这瓶小小的防腐剂中无声无息地发酵着,让人感慨岁月如梭、物是人非。
与此同时,在筒子楼的公用厨房里,气氛也同样压抑沉重。那台老旧的蜂窝煤炉里,火焰已经熄灭了大半,只剩下几缕微弱的火苗还在苟延残喘。赵婶蹲在炉子旁边,一边轻轻地吹着火苗,一边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唉,这煤票又涨价了,这个月看来只能烧半天啦!”
王淑芳默默地走进厨房,手里握着一块冻得硬邦邦的窝头。她用力地掰开头,准备把它放进锅里热一下。忽然,她的目光无意间瞥到了案板上的那条裂缝,只见里面竟然渗出了一缕缕荧蓝色的菌丝。自从女儿离开以后,这种奇怪的变异霉菌便开始迅速蔓延开来,如今已经爬满了整栋筒子楼。即使是在这严寒的冬日里,它们依然顽强地生长着,甚至还开出了米粒大小的翡翠色花苞,给这片本应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土地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珠江口冬至**
陈默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生蚝壳用坚韧的细绳串联起来,然后轻轻挂在了高耸入云的桅杆之上。每一片蚝壳里面,都精心镶嵌着细碎的电缆碎片,这些碎片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但却神秘的光芒。
与此同时,阿玲正忙碌地用辐射变异后的鳕鱼皮缝制潜水服。那鳕鱼皮呈现出一种诡异而迷人的色彩,上面密密麻麻的鱼鳞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之下,散发出与西翼巷道墙壁所反射出来的那种独特的翡翠色光芒一模一样。
“听说潮汕帮今晚准备让这艘船沉没呢!”阿玲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外表锈迹斑斑的氧气瓶递给了陈默。仔细看去,可以发现氧气瓶的阀门口处还粘着一张已经略显破旧的霍英东集团的防伪贴纸。“而且他们好像还说,这深深的海底藏着一些比彩色电视机还要珍贵得多的货物。”
当夜幕降临,子时的潮水开始汹涌澎湃地上涨之时,陈默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潜入到了巨大货轮投射下来的浓重阴影之中。就在这时,原本吸附在管口的一枚列宁徽章突然间像是被某种强大的磁力所吸引一般,瞬间发生了磁化现象,并以惊人的力量猛地将他拽向那无尽的黑暗深渊。
紧接着,只见成捆成捆的苏联电缆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巨大蟒蛇一样,迅速扭动、缠绕在一起。它们无情地绞碎了陈默戴着的潜水镜,而就在那破碎的镜片所折射出的短暂画面当中,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隐藏在深海之下的复杂地貌竟然和那位老矿长手中陈旧泛黄的手册里所描绘的矿井结构图毫无二致,完完全全地重叠在了一起。
**上海实验室冬至**
实验室里,惨白的灯光像一层冰冷的霜,肆意洒落在每一处角落。苏晚晴紧紧贴在巨大的液氮罐后,剧烈的颤抖不受控制,每一寸肌肤都被寒意紧紧包裹,呼出的热气瞬间化作一团团白雾。身上的白大褂早已结满了冰霜,宛如一层冰冷的铠甲,沉重又坚硬。
不远处,林曼如的秘书背对着苏晚晴,身形在昏暗的光影里显得格外鬼魅。他的手机械地动作着,将一份份1988年的尘肺报告塞进碎纸机。纸张被粉碎的声音,沉闷又压抑,像一声声绝望的叹息。细碎的纸屑如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在地上积成一片杂乱的白色。
就在秘书身后的实验台上,培养皿中诡异的变异霉菌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它们像是一群饥饿的怪物,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在零下196度的超低温环境里,这些霉菌竟绽放出诡异而绚烂的色彩,宛如一朵朵盛开在地狱边缘的切尔诺贝利玫瑰,美得惊心动魄,却又透着致命的危险。
苏晚晴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她的目光在慌乱中四处游移,突然定格在通风管的暗格处。鬼使神差般,她颤抖着伸出手,摸索进那狭小的空间,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是一台老式相机。她的手握住相机,仿佛握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快门。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整个实验室被瞬间照亮,惨白的光线如同利刃,划破了黑暗的死寂。与此同时,1986年的胶卷缓缓显影。照片上,安德烈正站在普里皮亚季医院的走廊里,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中国婴儿。婴儿的脸蛋红扑扑的,紧闭着双眼,睡得正香。襁褓上,“陈默”两个字绣得格外醒目,在这充满神秘与危险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