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福尔摩斯旧译集:恐怖谷》(1)
警告
我说道:“依我想来——”
福尔摩斯很不耐烦的抢着说道:“我当这样做的。”
我自信我是个很有耐性的人,但我见了他横截住我的说话,也就觉很不快活了。
我不禁抗声说道:“福尔摩斯,你有时也会这样严厉,却真令人难受了。”
他正在沉思着,并不回答我什么话。他用手支着颐,在他面前陈列的早餐,都没有吃。他的目光注视在一张小纸上面,这张纸是才从信封中取出来的。他举起那纸,在日光中,反复详察。
他想了一想,便道:“这是卜罗克的手笔了。他的笔迹,我以前虽只见过两次,但我敢决定这定是他写的。因为他所写的‘e’是作希腊式,上端尖锐,原是很清晰的。但假使这信果是从卜罗克处寄来的,那是一定非常重要的了。”
他虽是喃喃自语,并不是和我说话,但我听了他的说话,却兴致勃发,我的愤气,也就立时消灭了。
我问道:“那么,卜罗克是谁呢?”
“华生,卜罗克是一个虚拟的伪名,暗中却隐藏着一个诡诈多端的人物。他在前一封信里,明白告诉我说,这‘卜罗克’三字,并不是他的真姓名,他并且夸口说,在伦敦几万人当中,决难寻出他的踪迹的。但卜罗克固然是个重要人物,不过据我看来,最重要的人物,却是他所交接的人。譬如鲨鱼和鲭鱼作伴,狮子和野狗作伴,可算得物以类聚。那人的势力,远胜过卜罗克数倍,他的权势,却更使人可畏。华生,他不但是可畏,而且那人更阴险到极点。我所以笼络着卜罗克,使他入我的范围,便是想利用着他。你曾听我说过有名的大教授莫理泰么?”
“这是一个有名的科学的罪徒,在歹人中的声誉很高,而——”
福尔摩斯发出不赞成的声调,说道:“华生,你错了。”
我道:“我本是要说‘而他是大众所不知道的’。”
福尔摩斯喊道:“妙呀!你真很滑稽而善于措辞了。你是用法律的眼光,来看莫理泰是个罪人。但那人的机巧,全世界的人,都无出其右。他是个阴谋派的领袖,有破坏一国的能力。但在他的表面,却截然不同;人家只见他操行耿介,都信仰他是一个好人。所以你方才的说话,假使给他知道了,他也能把你诉之法律,说你毁谤他的名誉,要使你出罚金了。你可知道他,便是《行星的吸力》的著作者么?这部书上,可以瞧见他算学的精研,已到了极点。现在科学界中人,没有一个能批评他的了。这个人可以讥毁么?华生,那人可算得是第一个聪明的人了,但我总想有一天和他遇见的。”
我很快活的说道:“我也深幸有这么一天去见见他!但你恰正说起卜罗克啊。”
“是的,卜罗克这人,好像表链上的一节,离开那链端上所系的巨物不远;但卜罗克在我们中间,并不能算是强固的一节。他不过是我能握住他,作链上的一个罅隙罢了。”
“但依我看来,这软弱的一节,也正大大有用呢。”
“华生,这果然不错。所以卜罗克总是重要的人物。我靠着他身上,有不少的未来的热望。我因百计笼络着他,又出了重金赂他,他也就有一二次把消息泄漏给我。那消息都很有价值的,使我每能在事前,阻住莫理泰的阴谋。倘使我现在能明白这些暗码,我们定指寻出这信上的话,一定也大有关系的。”
福尔摩斯重又把信笺,展直了置在瓷盘中。我也立起身来,立到他的身边,就看见这些很奇的数目的字目,像下面所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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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你以为这些数目,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很明白的,他用着秘密的方法,来向我报告消息。”
“但这些数目字的信息,若不说明暗码的关键,又有什么用呢?”
“照这样的秘函,本来用不着说明关键的。”
“你为什么说‘照这样的秘函’?难道以前你也见过这种信么?”
“因为前次我得了暗码的信,不论怎样繁复,都很是明白,反觉很有趣味。但这次却不同了。这些数目字,一定是指着某种书中的某页上的字目,不过不知道是哪里一种书;并且在第几页上,这时也还不能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