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真假天子
瞿式耜的话就像是道惊雷,把在场的百官全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纷纷看向王坤,而被所有人注视的王坤双股颤颤不已。
“奴才自从追随陛下以来,一直对陛下忠心耿耿,还望陛下明察呀!”终是承受不住压力了的王坤扑通一声跪在了朱由榔面前,为他自己喊起了冤枉。
朱由榔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喊冤的王坤,心中冷笑,这狗太监之前究竟是什么样他不知道,但他穿越过来的这些天已经看穿了对方的真面目,什么忠心?不过是狐假虎威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但朱由榔并未直接撕破脸,而是一副秉公办案的态度问道:“瞿先生说这话可有何凭据?”
瞿式耜情知朱由榔是在配合他唱双簧,于是当即从容答道:“臣说这话自然是有凭据的,臣敢问陛下既早已痊愈为何拖到今天才召开朝会?”
“是老伴先前以世宗(嘉靖庙号)皇帝故事教朕,天子御极能不与群臣见面则不与相见,只有这样才能够享国日久,所以朕才一直拖到今天召开朝会。”
“臣再问一句,陛下这些天可有看过群臣的上疏?”
“自然看过的,正是看过之后发现上疏的臣工都主张移跸,所以朕才想要召开朝会听听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那就奇怪了,臣早有上疏主张留守,还有今日主张留守者如礼部尚书吴炳皆早有上疏,陛下何言上疏皆主张移跸?”
王坤眼看二人一唱一和地将自己的罪证娓娓道来,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不断朝过去依附于他的朝堂群臣使眼色,希望他们能见缝插针为他说句话。
但此刻那些被瞥到的大臣,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急忙把脸扭到一边避开他投来的目光,生怕让旁人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们过去依附于王坤完全是为了前途,现在随着瞿式耜和朱由榔一问一答,可以说已经坐实了王坤隔绝内外的罪名,此时再和他扯上关系,甚至还为他说话那就是在自绝前途!
朱由榔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看向王坤:“老伴可还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
情知自己已经被群臣抛弃了的王坤只是一面大呼冤枉,一面不断朝殿外瞥,心中暗骂自己都已经弄出这么大动静了,马吉翔那厮怎么还没带锦衣卫杀进来?
“王公公东张西望的可是在等什么人?”瞿式耜看着御阶上的王坤冷笑道,“如果是在等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的话,那公公就不用再等了。”
“他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了,公公要是想见他的话我这就把他请进来。”瞿式耜说着拍了拍手,两名甲士就押着马吉翔走了进来。
王坤听到“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几个字的时候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在看到马吉翔的一刹那,原本那颗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死了。
“陛下,是奴才一时糊涂,求陛下念在奴才这些日子勤勤恳恳侍奉陛下的份上,饶奴才一命,奴才绝不敢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岂料还不等瞿式耜命令马吉翔说出谋反之事,自知万事皆休的王坤也不再喊冤枉了,而是伸手一把抱住朱由榔的大腿痛哭流涕,不断地哀求饶命。
而龙椅上被王坤抱着大腿,还被蹭了一身鼻涕眼泪的朱由榔赶紧朝下面的瞿式耜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赶紧想办法把王坤弄走。
瞿式耜见此也是当即会意,朝押着马吉翔进来的两名甲士吩咐:“你们两个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赶紧把这无状逆贼拖出去!”
看着在殿上和乡野村夫一样撒泼打滚的王坤,二人也不禁呆愣,直到他们听到瞿式耜的提醒,这才醒悟过来上前一人捉住王坤的一条腿就往外拖。
反应过来这是朱由榔示意的王坤彻底崩溃了,也不再继续朝朱由榔哀求了,而是把心一横朝殿下侍立的群臣大喊:“诸位相公,这个陛下是假的!你们切莫被他这张脸给骗了!”
群臣听到这话皆目瞪口呆,就连捉着王坤两条腿的两名甲士也是呆愣当场,有些茫然地看向瞿式耜,后者最先反应过来呵斥道:“死到临头竟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你们两个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动手把这荒悖的逆贼杀了!”
就在两名甲士抽刀准备动手的时候,龙椅上的朱由榔忽然大喊:“让他说!朕倒是有些好奇,朕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他口中假的陛下了。”
情知自己已经没了活路的王坤不卑不亢说道:“事到如今还有何不能说的?陛下前些日子忽然染病,又忽然痊愈,痊愈之后仿佛就像是换了个人。”
“尤其是昏迷清醒的那日,满口是不可理喻的荒唐话,还突然冲到殿外大喊要回家,如此行径不是被邪祟给偷梁换柱了是什么!”
端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榔看着愤愤不平的王坤,心中不仅没有感到丝毫慌张,反而还释然地舒了口气,因为他清楚这件事情那么多的宫人都看见了,他想躲是不可能躲过去的。
既然早晚都要面对这件事,那就宜早不宜迟,趁着这个机会彻底了结此事,以免日后有心之人拿此事出来大做文章时猝不及防。
朱由榔抛出他早已预备好的话应对:“朕自少年时起便因为战乱背井离乡,那日说要回家不过是因为梦到了故乡,所以才有此行状罢了。”
“诸卿与朕一样皆是背井离乡之人,当中又有哪个不思念故乡?不想回家?朕所以决意留守,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地回到故乡!”
在瞿式耜的带领下,群臣纷纷表态:“臣等死罪,致使陛下不能归于故乡!”
朱由榔说着复又看向王坤:“老伴何至于此?朕过去处处遂你的意就是真天子,现在一处不遂你的意就成了邪祟扮的假天子了?”
“朕本还想念着昔日的情分让老伴回去颐养天年,现在看来只能对不起老伴了。”朱由榔说完扭头就朝那两名甲士使了个眼色,示意把人拉出去砍了。
“他是邪祟,真的是邪祟,真的陛下已经……”
王坤的大喊大叫戛然而止,空气中多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