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以炮制炮
随着清军进攻的号角声响起，这一次闯入战场的不再是面黄肌瘦，抱着一捆柴火的百姓，而是一群身材明显健壮许多的青壮男子，不过从他们还裹着网巾就能看出来，依旧是被掳来的百姓。
这些青壮男子乃是屠列鳌专门挑选出来的，为的就是在填平了壕沟和护城河后，让他们扛着云梯翻越羊马墙（城墙与护城河之间的矮墙）后架设云梯为后续部队攻城创造合适条件。
在身后督战队的武力威胁下，这些青壮男子手无寸铁，仅用一块木板当作盾牌遮护侧面，然后就不管不顾地朝着桂林城冲了过去。
于此同时马面（城墙凸出的那一段）上的指挥官正在不断观测云梯距离城墙的距离，待这些扛着云梯的青壮男子进入城墙的打击范围后，指挥官当即下令早已严阵以待的士兵开始攻击。
在弓箭一轮密集攒射，鸟铳一轮射击过后，这些身无片甲的青壮男子纷纷应声倒地，剩下没死的也吓得扔下云梯就要逃命。
而见此情形的督战队当即出手射杀逃跑者，将青壮男子又重新逼了回去，扛起云梯继续往城墙下冲，他们知道这种情况下后退就只有死路一条，此刻只有向前才有一线生机。
在他们这种前赴后继之下最终还是有不少人凭借数量优势越过了羊马墙，冲到了羊马墙和城墙之间那段大约几十步宽的平坦区域，见此一幕的屠列鳌当即开始指挥部下出动。
注意到战场上加入的清军主力之后，城墙上的士卒当即在主将的指挥下，开始优先集中打击这些人，在一轮又一轮鸟铳弓弩的打击之下，清军主力很快就出现了大面积伤亡。
后方的副将徐大勇看着前方的局势，忍不住朝屠列鳌说道：“大哥，明军的弓弩鸟铳实在太过密集，我军目前的伤亡很大，是否要暂时让他们撤下来休整一番？”
伤亡当然很大！要知道羊马墙和城墙之间的这段平坦区域，既是最适合架设云梯攀城的区域，也是最适合城头上的守军射杀敌军的区域，几乎没有任何的障碍！
屠列鳌只是盯着望楼上的黄盖龙纛，抬手制止徐大勇说道：“不行，现在俺不仅不能让他们撤下来，还得再派一队人马给俺继续往前冲！”
听到这话的徐大勇瞪大了眼睛说道：“还要再派人顶上去？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你打了这么久的仗难道不知道这样强攻的难度有多大吗？”
在城防体系日益完善的古代，想要凭借攀城强攻的手段拿下城池是十分困难的，往往要付出数倍于城池守军的伤亡才能勉强拿下。
屠列鳌闻言依旧是无动于衷地说道：“若是一队不够的话，就给俺再加派一队，总之无论如何也要让城墙上的那伙子明军感到危在旦夕！”
徐大勇叹了口气，知道屠列鳌已经下定了决心，于是只好最后建议：“攀城的伤亡实在太大，大哥是否能将红夷大炮都集中起来优先轰塌一面城墙，这样伤亡会小不少。”
屠列鳌咧嘴一笑，扭头看向身边的徐大勇说道：“你说的正是城里那伙子明军所盼望的，而俺偏偏不会遂了他们的意！”
屠列鳌说完后当即传令加派一队人马继续攻城，而随着这队清军的加入，明军也当即就做出了应对，派了一队士卒出城在中间那段区域与清军交锋。
虽然这队清军的战斗力要高于明军，但是明军依托上方交叉火力的掩护，依旧将这队清军杀得节节败退，然而就在他们越战越勇的时候，却又有一队清军从后方加入了战场。
而随着这队清军的加入，原本已经倒向明军的胜利天平再次倒向了清军，面对这股数倍于己的清军，明军很快开始招架不住，在出现大规模伤亡之后开始拼命想要逃回城中，但是回应他们的只有紧闭的城门和同袍冰冷的眼神。
在城外的这股子明军被陆续解决后，清军开始借云梯攀城，而就在眼看城墙即将失守的时候，天空忽然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密集炮声。
这正是此番明军主将马之骥为了支援此处守军下令发射的红夷大炮，由于中间区域空间有限，所以城下清军的队形极为密集，炮弹在中间爆炸之后，城下顿时哀嚎一片。
望楼上原本还一脸紧张的永历君臣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尤其是朱由榔这个天子，直到此刻才发现他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冷汗。
然而就在明军为此欢欣鼓舞的时候，城外的屠列鳌同样咧开了大嘴，兴奋地朝站在他身边的副将徐大勇说道：“你亲自去火器营跑一趟，让他们将集中好的红夷大炮对准明军炮弹飞过来的方位，不要吝惜炮弹给俺将明军打大炮全部炸掉！”
直到这时徐大勇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大哥先前强令我军攀城强攻，就是为了逼明军暴露大炮位置，好一举将明军城中的大炮全部炸了？”
须知在这个时代大炮无疑是最有效的攻城手段，只要集中火力便可轰塌守军最为倚仗的城墙，而城内守军想要反制大炮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以炮制炮。
红夷大炮由于过于沉重，移动起来十分的不便，所以两军对垒几乎是谁先沉不住气动用大炮，谁就会迎来对方后续炮火袭击。
屠列鳌一脸得意地说道：“此城的守将也算能沉得住气了，可惜他能沉得住气，那些不知兵的鸟官和小皇帝却定然沉不住气，此番解决完明军的那些大炮之后，再给俺轰塌桂林城，随俺一起杀进城去擒获小皇帝立下不世之功！”
徐大勇当即跟着兴奋道：“俺这就照大哥交代的去办，保准叫明军的大炮连渣滓都不剩！”
随着徐大勇的逐渐远去，清军藏在山坡后的十五门红夷大炮便纷纷被推了出来，对准城墙上已经暴露了方位的明军红夷大炮，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
就在清军清除完明军的红夷大炮，将红夷大炮复位后准备轰塌桂林城墙的时候，天空中忽然再次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紧随其后的是数发炮弹精准落在清军的红夷大炮阵地。
炮弹的爆炸引发了清军阵地上的炮弹火药，顿时清军的红衣大炮阵地就沦为了一片火海，此番清军带来的十五门红夷大炮全部都在爆炸中损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