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明修栈道

三月下旬，春雨绵绵，桂林城已经被清军围困了大半个月，双方依旧还在围绕土坡进行对峙，战事陷入了循环，每日清军都会驱赶百姓将一筐土倒在城墙根下，而明军每天都会射杀倒土的百姓。

这天清晨，傅作霖刚刚从床榻上醒来，打了盆水洗了把脸，就准备去宫中用餐，出门时正好碰上了邻居严起恒，于是便选择了一同去用餐。

与之同行的这严起恒乃是户部右侍郎，行在正经的正三品红袍大员，平时才不会在意一个五品郎中，但傅作霖自那天为朱由榔科普堙城后，就已然成了天子眼前的红人，不久必然会成为朝堂上的新秀，对于这种新秀严起恒自然要拉拢一番。

且说自清军围城以来，整个桂林便被瞿式耜改造成了军营，城中的粮食和房屋都被紧急征用，城区也被划分为了不同区域，所有人都按照自身职能被划分到了不同区域，确保为守城尽最大努力。

比如壮年男子便被划分到了外围区域，为负责守城的士兵运送物资，年轻女子则是被划分到了更加靠近中心行宫的区域负责烧水做饭洗衣。

至于中心的行宫以及周围则是留给了老人小孩和太监宫女，虽然远离前线但过得同样不轻松，每天都要给大夫打下手救治照顾那些之前从前线送过来的重伤员。

二人从被改成食堂的偏殿中领了饭菜后便寻了个位置坐下，严起恒看着面前的一碗热粥和盖在上面的一点小菜忍不住感慨：“陛下近日之举当真有尧舜之贤风，较之以往截然不同！”

这样的饭菜过去自然是不可能上得了权贵的桌的，但现在他们已经对这样的饭菜习以为常了，毕竟连皇帝自己每日吃的都是稀饭咸菜他们还能说什么？

而每天都要费尽口舌解惑的傅作霖早已饥渴难耐，先喝了一大口面上被放凉了的粥，然后才停下筷子应声道：“非只如此，下官听说就连皇后娘娘都被陛下编入了负责照顾伤员的队伍。”

且说傅作霖口中的这位皇后娘娘，其实朱由榔穿越过来之后并没有见过，原因是他总觉得穿越过来还要接收人家的老婆实在有些尴尬，所以总是刻意避开和这位王皇后相见。

可怜我们这位王皇后，察觉到丈夫在刻意躲着自己之后只能晚上偷偷哭，结果哭着哭着又被丈夫一句话拉出来做劳动力了，而就算是这样依旧没能见上心心念念的丈夫一面。

“如此说来宫中能得清闲的也就只有两宫太后了，”严起恒闻言失笑道，接着话锋一转，“润生对战局看得比愚兄要透彻，不知你以为战局情势如何？”

面对这位重臣的垂问，傅作霖当即认真和他分析：“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战局还是对我军更加有利，毕竟早就有定论了嘛，清军孤军深入必难以持久！”

“只恨刘承胤那厮竟然一直拖到现在都还没有来，让此战生了些许变数，不过陛下亲自观战，我军士气大振，想必一定能够撑到其他各地的官军赶到，届时一样能大破清军！”

自从清军围城的第十天起，永历君臣就已经认定刘承胤要么是阳奉阴违，故意放慢行军速度，要么就是干脆直接抗旨没有出兵，总之对于刘承胤他们已经不再抱任何幻想了。

“陛下能够以身作则至此，就是没有各地的援兵，也一样能够大破清军。”严起恒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问道，“愚兄还有一问，为何清军这些天没有再像开始那样尝试攻城？”

傅作霖知道眼前这位重臣对财政之事是一把好手，但对军事却一窍不通，于是耐心解释：“清军之所以没有再像刚开始那样强攻皆因为畏惧大炮之威。”

“先前马参将以半数大炮为饵，一举摧毁了清军全数大炮，现在我军倚仗大炮之威守城，若是清军强攻则必然受到我军大炮的重创！”

严起恒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润生说得有理，但愚兄还是有些不解，清军每日堆起的土坡根本毫无作用，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难道清军不知道再拖下去会有灭顶之灾？”

傅作霖原本还想安慰对方不要杞人忧天，但是他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从城外清军那日攻城时的表现就能看出来是支精锐之师，而统领这支精锐之师的必然也是沙场老将。

这样的沙场老将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样耗下去会有灭顶之灾？而既然看出来拖得久了就会有灭顶之灾，为何还是浪费时间修建这样连支撑都没有的无意义的坡道？

难道……

“还请大人见谅，下官有急事要去立刻禀告陛下，就恕不奉陪了，来日必设宴赔罪！”傅作霖也没心思再继续喝粥了，放下碗筷就急急忙忙往望楼跑。

而就在前一天晚上城外清军大营后方，大批民夫正在一伙留着金钱鼠尾的清军士卒的监督下，挑着一筐又一筐土不断地在军营和后方往返，这一筐一筐的土正是他们明日要倒在桂林城墙下的土。

负责监工的清军头目朝前来视察的屠列鳌拱手道：“将军，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我们已经驱使这些南人日夜兼程挖了数天，明日便可挖通一条通往桂林的地道！”

屠列鳌望着那条幽深的地道，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捏紧了拳头说道：“城里那帮人定不会想到俺根本不是在修什么坡道，只是借此降低他们的警惕性。”

“传令全军做好准备，明日便随俺一起杀进桂林，到时候城里的银子和女人都是你们的！俺只要城里那姓朱的明朝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