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字条
春烟见主意得逞,有说了几句主子安睡的话,就出去了。
她实在不能等,也不管宫椋羽睡没睡着,直接出了门,借着守夜时主子要宵夜的由头出院子,在宫肃阳回院子的必经之路上守着。
冻着等了半宿,终于见到昏昏然的灯笼光,是宫肃阳在外饮酒,喝得东倒西歪地由小厮搀回来了。
她迎了上去:“三公子。”
还未靠近就嗅见浓重的酒味和脂粉混在一起的难闻味道,忍不住站定了。
宫肃阳冷不丁见跑出个人,吓得酒醒了大半,直待看清瞪着眼珠子看清了是谁,才没好气地问:“原来是烟儿啊,何事?”
春烟被冻了半身僵冷,也没有注意到他话中的疏远,细细将她前日里挑拨宫椋羽和宫秋庭的事说了,裂着没冻裂的嘴角向他邀功。
宫肃阳果然泛起笑意,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是个漂亮又能干的丫头。”
挥袖见酒味更甚,春烟心头却是雀跃又甜蜜。
借着月色和积雪的反光看,三公子相貌虽差了一些,但也算俊朗,最重要的是他给了自己承诺和温柔。
春烟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大公子不日就要去幽州了,三公子什么时候讨了我去?”
宫肃阳皱眉:“大哥要去幽州?”
那可是大夫人亲哥谢问山的底盘,父亲在打什么算盘,他忍不住细细琢磨。
“说是去养病,”春烟不满他只注意到大公子的事,扭过话头,“三公子可是不想要我?”
他不甚在意地说:“怎会……”
春烟将头一甩,冷哼一声:“大公子还想将奚容带去幽州呢,让我明日去问问她愿不愿意。”
宫肃阳没想到还有这宗,一个丫鬟,倒是真能讨人喜欢到这个份上,连个傻子都能执着到这份上了。
这倒正好,能给他们本就不牢靠的兄弟关系再添一把火。
他嘿嘿一笑:“遇见烟儿这么灵秀又聪明的姑娘,公子我真是恨不得你早日到我院子里伺候,明日给奚容姑娘递口信的时候,可记得要好好说道,最好是让我二哥能听见……”
说罢搂过她的肩膀,将身上的大氅披到她身上,朝院子里走。
春烟自然点头,说道:“那三公子,奴婢这就回去了。”
宫肃阳却扣住了她:“既然出来了,今晚就不急着回去了,你守了大半夜的也辛苦,且去我那坐会儿暖暖脚。”
两人说着话,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多时,三公子的房中传来几声推拒,再然后就是女子不堪忍受的娇吟声响起。
和三公子事成,春烟不敢久留,忍着不适摸回了东厢。
她一颗心压不住地狂跳,也明白,之后别的公子再是拔类超群都与她无干了,她此生就系在了三公子的身上。
熬到白日里凝玉过来之后,她就躲到后罩房去烧水洗了澡,又回来避着凝玉问了宫椋羽一回,自己可还要去给奚容捎口信?
宫椋羽滞了一下,没有开口阻止。
有了大公子的首肯,春烟行事的胆子也大了许多,她夜里早就想好了,自己略通些笔墨,就写了一张字条揣在怀里才走了出去。
才想起来今儿是初一,全家都要去老夫人拜年讨压祟钱,倒不用往有怀阁上登,只看奚容会不会随二公子下来。
她心里记挂着这事,抢了凝玉的差事,陪着宫椋羽去了。见大公子来,有守在廊下的小厮殷勤地打起了帘子。
春烟到这就不用进去了,老夫人嫌进进出出的人多杂乱,让万嬷嬷在抱厦里给各位主子带来的下人发了红封,随他们在屋檐或抱厦中等着主子出来就是。
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都不见奚容的身影,连吉光也不在,看来二公子还没到,春烟只能占着抱厦门口耐心等着。
很快,各房主子都陆续来了,这边站着的人越来越多。
抄手游廊的转角处终于转出来两个人,正是宫秋庭和奚容。
今日是大年,下人们为了吉利,穿的都是喜庆鲜亮的颜色,奚容自也不例外,一身浅缙云的烟笼兰花袄子,月白色裙带圈出一把纤腰,百合裙下纤纤细步,珍珠坠儿盈盈晃在玉色耳垂上,通身淡雅又不失明艳,恰似神仙妃子。
奚容听见声音往抱厦这边看,就见到春烟正热切地挥着手,她忍不住微微皱眉。
之前和宫秋庭添油加醋编排自己的事还没跟她算账,这回又打算来作什么妖?
宫秋庭也往这边看来,通身清贵的千山翠银丝边流云长袍,腰间环佩轻响,一双剪水秋瞳不经意看去,秀骨清像一神人也。
今儿是大年初一,他一大早就要下山给长辈请安,昨晚除夕奚容还不愿和他一同睡在碧纱橱里,是以现在看起来面色不佳。
春烟见到了二公子心里一激灵,忙躬身行礼。
宫秋庭没有多作停留,进了厅内,奚容远远站定在廊下,未给她半分回应。
但春烟自己就凑了过来,悄声喊:“奚容姐姐。”
奚容只分给她一个眼神,礼貌地回一句:“春烟姑娘。”
春烟当然知道她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但也不怕,自己只是听主子命,传的又不是假话。
“初一是个好日子,大公子托我来问,奚容姐姐什么时候有空,回去看看他?”
奚容听到这话,不知道是她又要耍阴招,还是宫椋羽真的想见自己。
但才刚哄好了宫秋庭,奚容断不能在这时候和大公子表现得过从太密,这时候她可不敢贸然触了霉头。
即便真是宫椋羽问的,她此刻也只能答一句:“有怀阁上就我一个奴婢,要尽心照顾二公子,实在走不开,等二公子去探望大公子时带上我,自然就能见到了。”
这话没有做文章的余地,春烟再多问几句显示宫椋羽对她关怀在意的话,也被不痛不痒地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