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九月
01.九月
二楼窗户外的树叶被风摩挲的喧响,空气里燥热依旧,阵风停下时,聒噪的蝉鸣又丝毫不停歇的穿插了进去。烈日的午后没什么人在外走动,水泥路面被烤的发烫,偶尔有车辆快速驶过,压过井盖发出咣咣当当的声音。路旁的六层老民居连墙接栋,墙皮已有些斑驳,阳光毫无保留的晒在外壁上,照进屋子里。屋内是一片静谧,空调风微微煽动窗帘。轻飘飘的单层窗帘谈不上遮光,日光被掩的朦胧,树叶影子像泡沫,在帘后跳跃闪烁。被角翻折了过来,床单有些起伏的皱褶,林思羽在衣柜前快速的套了件宽松短袖和牛仔短裤,拢了拢头发,扯下手腕的皮筋,绑了个低马尾。动作匆忙,因为她迟到了快二十分钟。背起画板走出房间,安静的客厅只有窗影微斜着落在地板上。阳光折射出彩色的虹光,把茶几上零散的果子照的澄亮。外婆还在午睡,林思羽轻手轻脚的阖上了家门。刚下楼梯,她就听见一阵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声音不算大,但咬字很清晰。“喂,妈,我到了,……都差不多了,……好,那你忙,……没事的,我知道啦,拜拜。”走到楼梯拐角,林思羽从栏杆空隙处瞥见楼下声音的来源,穿着黑色短袖的高个子身影矗在105室门口,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在腰侧的斜挎包里摸索着什么,脚边还有一大包装的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放在地上。男生微侧着脸,下颌线条利落,是林思羽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但她没怎么在意,这个小区离他们高中近,有不少在附近租房的学生和陪读的家长,来来去去有许多陌生人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她记得之前这一户住的是高三的学姐。似乎是听到了声响,男生回过头,对上了她的视线,眼神只交汇了一瞬,林思羽便不着声色地移开,继续低头看楼梯。脚步声越来越近,谢彦望见的是一张白净的脸,神色冷清,头发在脑后束起,耳朵两旁散落着微微炸开的碎发,随着她步伐轻晃。她快速地从他面前经过,背后背着黑色的画包,阳光挤进楼道,被她的脚步带动的细小灰尘颗粒,悬浮在身后,明亮清晰,而后便匆匆地消失在了夏…
二楼窗户外的树叶被风摩挲的喧响,空气里燥热依旧,阵风停下时,聒噪的蝉鸣又丝毫不停歇的穿插了进去。
烈日的午后没什么人在外走动,水泥路面被烤的发烫,偶尔有车辆快速驶过,压过井盖发出咣咣当当的声音。路旁的六层老民居连墙接栋,墙皮已有些斑驳,阳光毫无保留的晒在外壁上,照进屋子里。
屋内是一片静谧,空调风微微煽动窗帘。轻飘飘的单层窗帘谈不上遮光,日光被掩的朦胧,树叶影子像泡沫,在帘后跳跃闪烁。
被角翻折了过来,床单有些起伏的皱褶,林思羽在衣柜前快速的套了件宽松短袖和牛仔短裤,拢了拢头发,扯下手腕的皮筋,绑了个低马尾。
动作匆忙,因为她迟到了快二十分钟。
背起画板走出房间,安静的客厅只有窗影微斜着落在地板上。阳光折射出彩色的虹光,把茶几上零散的果子照的澄亮。
外婆还在午睡,林思羽轻手轻脚的阖上了家门。
刚下楼梯,她就听见一阵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声音不算大,但咬字很清晰。
“喂,妈,我到了,……都差不多了,……好,那你忙,……没事的,我知道啦,拜拜。”
走到楼梯拐角,林思羽从栏杆空隙处瞥见楼下声音的来源,穿着黑色短袖的高个子身影矗在105室门口,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在腰侧的斜挎包里摸索着什么,脚边还有一大包装的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放在地上。
男生微侧着脸,下颌线条利落,是林思羽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但她没怎么在意,这个小区离他们高中近,有不少在附近租房的学生和陪读的家长,来来去去有许多陌生人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她记得之前这一户住的是高三的学姐。
似乎是听到了声响,男生回过头,对上了她的视线,眼神只交汇了一瞬,林思羽便不着声色地移开,继续低头看楼梯。
脚步声越来越近,谢彦望见的是一张白净的脸,神色冷清,头发在脑后束起,耳朵两旁散落着微微炸开的碎发,随着她步伐轻晃。
她快速地从他面前经过,背后背着黑色的画包,阳光挤进楼道,被她的脚步带动的细小灰尘颗粒,悬浮在身后,明亮清晰,而后便匆匆地消失在了夏末的出口。
谢彦回过头,终于在包里摸索到钥匙,不太熟练地旋进匙孔,把地上的袋子提了进去,他反手拉上门。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摁开空调,又窸窸窣窣从袋子里掏出买的生活用品,刚搬过来住,这些东西都用得上,还有一些泡面速食和牛奶。
将东西整理的差不多之后,他拿起毛巾去冲澡,后脑勺的碎发里汗涔涔的。
刚入九月,外面还是闷热。
林思羽在光影错落中快步走着,穿过楼间巷,又走过小街。
小区楼下有条小街,沿着马路旁,小摊店铺一个挨着一个,占领了整条路沿。小吃炒货便利店一应俱全,还有一家开了很久的理发店。
这个点没什么生意,路旁的小桌空荡,桌上只有几片被风刮落的树枝叶,旁边零散着亮红的塑料板凳。店面门口瞧不见老板的身影,都在里屋避着热。几只麻雀从电线上扑腾下来,啄着地上零碎的残渣。
林思羽额头和鼻子上都出了细汗,轻手轻脚的进了画室。这个时间人不多,也很安静,只听见一些铅笔摩擦在纸上“唰唰”声,和涮笔碰到筒壁的轻微响动。
走到熟悉的那个身影旁,她把画板从肩上拎下来摆好,这才坐下。肩膀处的背带位置被汗水浸湿了一小片。
“你终于来啦,我刚刚还在想……”陆秋怡稍稍撇头观察了一下周围,又继续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如果再过十分钟你还没来的话,我就准备给你打电话了!”。
林思羽也凑近她回应:“早上起得早,中午躺着不小心睡着了,我这不是来啦。”说完对着陆秋怡可怜兮兮地眨巴眼睛,请求她的原谅。
上了高中以后,她和陆秋怡就不在一个学校了,作为她有且仅有一个无话不说的朋友,为了能经常见面,俩人约好开学后的每周末都去同一个画室画画。
陆秋怡又说:“还好唐湛那家伙不在,我们可以二人世界了。”
“嘿嘿。”林思羽向陆秋怡那边挤了挤,两个女孩的肩膀靠在了一起。
她们今天都练习的色彩,练习对象是不知道谁放在窗台上的三颗半青橙。
这个季节的橙子逐渐变得饱满,但并没有成熟,浓郁的青还未转成明亮的橙,油绿的果皮上晕染着轻微的浅黄。果肉也是苦涩,酸的发麻,像舌尖蘸的一点辛辣。凑近细闻,没有橙香,只有绿叶般的清爽。
下笔锋利力道却柔软的笔触,将一个个小色块渐渐构成了青橙的模样。
林思羽洗完笔刷装好画板,外面的天空已经由蔚蓝转为粉紫色云霞,她和陆秋怡一起走出画室。
刚踏出门,陆秋怡便对着她做悲鸣状:“我真的不想开学啊啊啊呜呜呜。”高二开学报道日期赶上周五,接着周六周日的放假间隔,让同学们做最后的思想挣扎工作。
陆秋怡又继续仰头:“能不能让我向天再借五百天……的假期!”
林思羽问:“为什么不是五百年?”
“我活不了五百年,还是五百天比较靠谱。”陆秋怡一本正经道。
林思羽被她逗乐,噗的笑出了声。
在楼下吃完撒了榨菜碎的葱油清汤小馄饨,又聊了好一会儿有的没的,两个人才告别各自回家。
虽然周末就调整了开学生物钟,但周一早上六点五十到校还是需要勇气。到新班级门口时,林思羽感觉自己的脸和眼皮都还有些浮肿。
高一末就分好了文理班,林思羽因为曾经48分的物理成绩,考虑许久还是选择了文科。
换了教学楼和楼层,新班级是文科最后一个班,隔壁邻着理科一班。
她走进去找好位置坐下,其他人也在陆陆续续的到班。林思羽环顾了下四周,看到好几个之前的同班同学。
新班主任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姓江,短发戴着眼镜,也带他们班英语,讲话声音利落干脆:“高二要开始上晚自习,六点半到九点半,不过学校为了让大家适应新的作息,开学第一周晚自习不上。但我希望大家尽早做好准备,面对节奏更强的高二生活。”
她又翻动着手中的笔记本:“好,接下来选班委……”
傍晚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班主任又过来交代了些事,教室后排开始窃窃私语。
林思羽听完讲话,开始收拾背包准备回去。
刚站起来要走,蒋昉从后面喊住了她:“哎林思羽,林思羽你等一下!”边喊边朝着林思羽小跑过来。
“怎么啦,有事吗?”林思羽看着蒋昉绕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