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踏上征程
面目全非
魔界邀修真界能人异士比武,爱耍阴招的小人小动作不断,把黄落鹤欺负地可惨。
滢樱皱着眉为黄落鹤疗伤,看着烛朦起身去为自己的徒儿讨回公道。
霁雪是在这里断掉的,像是被捏碎的冰。
没有武器的烛朦捡起了树枝,冰雪覆盖,将毫不起眼的树枝化作了冰剑。
他难道记得吗?唐嘉疑惑。烛朦记得在魔界,他和玄苍打过一架,用的树枝吗?
烛朦的一番作为引得魔界的看客哄堂大笑,可接下来烛朦的动作,就让人胆寒心惊。
手起剑落,狂风协着大雪呼啸,在一片亮堂堂的白里,这场比试就这样碾压式结束。
会觉得无趣吗?唐嘉看着烛朦未置一词地坐回去,不由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与之匹敌的人,足够热血酣畅地战一场,点到即止后举杯相碰,笑聊着天南海北、家常四方。
就像一朵在最高的山巅盛放的冰花,睥睨世间,亦无人欣赏。
“您当心点。”晚间,黄落鹤来找烛朦,看着烛朦又一次封了自己的脉喝酒,皱眉提醒道。
这里是魔界,针对他们的不在少数。
烛朦没搭理他,只是继续喝着,总觉得脑海里闪过了什么画面,闪过白色雪地里因他盛放的红梅,灼灼夭夭,勾得人心痒。
可雪又落了下来,把明朗的画面变得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他“啧”了一声,扔了酒,翻身上床准备睡一觉。明明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跟别人如此亲密过。
除了那如梦似幻的一次,莫名其妙的相逢。
梦里的雪似乎停了,烛朦看着渐渐明朗的图,疑惑地伸手一抹,带起了一阵颤栗。
他疑惑的视线顺着花瓣的印记一路往上,看见了曾经自己的脸,一张意乱情迷的脸。这张脸是带笑的,以他从未见过的暧昧姿态,凑向了他。
烛朦猛地闭眼,等再睁眼时,是幽暗里,女人涂着红色豆蔻的手用力捏着自己的下巴,他看见了倒影,自己的狼狈,咬破的唇,紧皱的眉和抗拒的眼,眼尾明明细小难见的伤痕,却格外刺目。
这两张脸像是一张纸被翻来覆去,最后翻页时,却只剩下那张狼狈的脸。烛朦猛地吓醒了,大口喘息着,看着房间门口。
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没有他心心念念的朦胧火光。
这说不上来是噩梦还是美梦,只是烛朦现在一闭眼,就能想到那意乱情迷,甘心沉沦,完好无损的自己。
他揉着眉心,叹息一声。
大概是魔界又玩了什么小把戏。
——
堕天窟开放,心痒的修士不在少数。可烛朦却没有叫黄落鹤去,而是自己进去了。
刀光剑影里,他被魔修围困,被堕天窟内的魔物攻击,防不胜防。
如水的白衣沾染血迹,没有武器的烛朦靠在了肮脏的墙上。他扯着嘴角笑着,微微扭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声音的方向。
“血腥味,他肯定就在这附近。”
“杀了他,我们就少了一个劲敌。”
“不知道该说他蠢还是傻,竟然甘愿自投罗网。”
……
所以啊,他到底为什么自投罗网呢?烛朦想着。他就是总感觉,这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他咳出血来,本想就顺着墙壁滑落,干脆任人宰割一死了之。
他的手碰到了机关,一瞬间跌落下去。一摔,摔得骨头都要散架,伤口的血又开始往外溢。
烛朦擡头,上方的机关门已经关闭了。他只得颤颤巍巍站起身,往里面走。
唐嘉的心都揪了起来,跟在他身边却无能为力。
在一片漆黑里,有一块亮亮的东西,吸引着烛朦走了过去。
他徒手扔了压着这东西的骷髅残骸和破烂,将这残缺的法器捡了起来。
法器像是一块残缺的湖泊,流动着,随着流动,陌生的文字萦绕着这湖泊,墨鱼儿般游动。
这湖泊倒映着烛朦的脸,也不完全是。它倒映着唐嘉的脸。
烛朦静静地看着这法器许久,笑了,一笑就没止住咳嗽。
他擡手触碰湖泊里过去自己的倒映,眼里流转着眷恋,“是你啊……你啊……可我已经面目全非了……”
他擡手碰着自己眼尾的梅花,嗤笑一声,收了法器起身。
“可是我却不觉得后悔,很可笑吧。”烛朦自言自语一句,施展法术抹去污渍血迹,去寻找其它出口。
“好剑,拿去给落鹤。”一路上边走边搜刮,烛朦看了看从棺材里搜来的剑,踢了踢刚刚诈尸的尸体,又自言自语一声。
唐嘉沉默地看着烛朦行动。
他有些地方还是没变,明明背负着几乎可以压垮他的伤痛,可最后的最后,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只有游刃有余的轻松和不屑一顾的冷淡。
因为不想他在乎的人担心,因为想告诉他想保护的人,我能够保护好你们。
唐嘉有种想撕碎这层伪装的冲动,想看里面填满的脆弱敏感和愈合已久的伤口,咬碎它们吞噬它们,看着苦苦埋藏它们的主人在自己身下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