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噬魂体
回来了
唐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现在那个小院子里,还是继续躲着。
他到底对自己心软,先烛朦一步回去整理了一番。
等到烛朦拎着特意抓的兔子来到了院外,唐嘉还和之前一样,品茗,未擡眸,轻道一声:“回来了。”
就好像烛朦只是去林子里练习,顺便抓了几只兔子回来,不过一天而已。
“师父……”
烛朦有一瞬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
手一松,兔子腿一蹬,就跑掉了。
明明许久未见了。
他猛地冲过去,直接跪在了唐嘉面前,吓了唐嘉一跳。
就是这出其不意的效果。
烛朦以头抢地,却道:“师父,您的出世仅是弃我于世间而独自归隐吗?是徒儿做错了什么吗?”
“去做了些什么?”唐嘉冷静得问道,就好像他一直呆在这小院里一样。
“去了妖界。”烛朦简短道,“去求妖界和我们合作。我们一定会赢的师父!”
他擡眸,眼里闪烁着自信自豪的光芒,就好像在求表扬的小狗。
唐嘉又问:“为什么回来了?”
“想师父了!”
“胡闹!”唐嘉斥责道,猛地起身,连视线都不给予地上匍匐的青年,回房间猛地关上了门。
明明自己就是几乎全程跟随,怎么回来烛朦就变得直言不讳,连那种话都脸不红心不跳说出口。
这说明“唐嘉”开始变成“烛朦”了,可是……对象分明不应该是自己这个散修师父。
如果此刻的轨迹还是正确的话,烛朦是对他的散修师父动过心?
可唐嘉做不到完全把他自己与散修师父这个身份割裂开。
他揉了揉眉心,叹息一声。
呵,胡闹……
烛朦的心像是被狠狠踩了一脚,他继续跪着,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可能是他在外面玩野了吧,他还有更胡闹的。
唐嘉可以看见烛朦在外面跪了一宿,这对于修仙者来说其实不算什么。
本想早上就叫烛朦起来练剑,可打开门,烛朦已经面色惨白得倒在了地上,背上雪白的衣服浸透着血迹。
什么时候受的伤!?
唐嘉猛地抱起了烛朦走到室内,为他敷药疗伤。
伤口看上去是野兽的抓痕。
可这林子里的野兽有什么可怕的?
唐嘉百思不得其解。
傍晚,烛朦醒了,朦胧间揪住了唐嘉的衣袖,看着黑鹰面具下一双冰凉的眼,小声里满是委屈:“可我就是想师父了,在师父面前,连真话也不能说吗?”
本来想拍开烛朦的手的唐嘉顿住了,一直以来佩戴好的冰冷面具似乎在一点点瓦解。
“好好养伤。”唐嘉握住了烛朦抓着他衣袖的手,烛朦缓缓松开了手,又显得乖巧极了。
夜晚,照例唐嘉会持着蜡烛在烛朦房间门口待一会儿的。
他听见了房间里青年的叫声,惊醒后的喘息,甚至小声的呜咽。
风吹烛曳,摇晃着他的影子,他本该等这一切都平息后就离开。
“师……师父……伤口裂开了……”房间里传来了极其小声的请求,好像哪怕唐嘉当没听见直接离开也可以。
唐嘉的人影一晃,第一次在这时候打开了门。
青年披散着发,正坐着,眼眶发红,呆呆地望着前方,仿佛眼里还飘荡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眼神迷离,在噩梦里久久不能醒来。
唐嘉无声地帮烛朦换好了药正准备离开,又被烛朦抓住了手。
“师父,我好怕……”
“怕什么?”唐嘉被迫再次坐了下来,问道。
烛朦却猛地双臂抱住了他,窝在他的怀里,颤抖着。
唐嘉犹豫了一下,还是摸了摸烛朦的脑袋。
他在哭,连哭都没有声音,却要把唐嘉的面具敲碎。
烛朦蓦地擡起了头来,看着面前的人,“我只有师父您了。”
眼尾洇红,眼里像含着几个湖泊,波光粼粼,倒映着被打碎了的唐嘉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