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狗十五

白狗十五

这声音……她听过。

楚七七心里一寒，在认出对方声音的同时，她竟是不自觉颤抖了起来：“你是……”

眨眼间，菘蓝的声音已经由一个温润青年，变成了一个阴测测的中年人。

他笑道：“诸位聚在这里，无非也就是想要找出长生宫，可惜啊，有眼无珠之辈，是无法寻得长生的。”

至此，不仅是楚七七，就连沈青石还有杨无间都不禁汗毛倒竖。

他俩都认得这个声音。

哪怕沈青石的记忆模模糊糊，但这个声音她绝不会忘，就如同那个烙印一样，永远会留在她的身上。

他是……

沈青石脸色惨白，杨无间也是同样，他眼睁睁地看着菘蓝一点点从脸上撕下一张薄薄的皮子，紧跟着，他浑身骨骼咔嚓作响，在顷刻间便拉成了一个消瘦干瘪的白面老道。

便是杨无间已经算是易容的行家，但却依然只学会了缩骨，并未能学会长时间佩戴人皮面具的绝技，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而从小教他缩骨和变声的人，才是真正的易容大师。

不会吧……

杨无间睁大眼，他虽然曾经想过，那个人可能还活着，但他再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出现在自己面前。

老宫主贯日。

杨无间在瞬间浑身绷紧，他上一次见到这个人还是十多年前，贯日疯了一样地对他挥掌，却被明山和孤云挡了回去。

那时贯日是货真价实想杀了他的。

“老朋友有不少啊。”

十五年前，见过贯日的人不仅有杨无间，龙吟剑就曾经和长生宫老宫主打过交道，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长生宫……”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就是白面客？

杨无间难以置信地看着贯日的脸，除了肤色变得更加苍白之外，他几乎和十五年前没有区别，甚至，看着还年轻了一些。

为什么会这样？

只要用长生心经，就免不了要自耗内力和气血，如果一直用，就得一直吃补药，是药三分毒，药性积在五脏六腑中，就算是经常洗血也无济于事，也因此最终，长生宫人都难尽常人之寿。

而要想活得久，就不能用长生心经，但是，都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旦体会过了那种让内力不走经脉百xue的霸道功法，几乎无人会选择不用。

就更不要说，长生宫人在入宫之前几乎都是吃不饱饭的饥民，出身不好也无处谋生，为了有尊严地活着，他们宁可短寿，也不会放弃此道。

这些年来，没有任何长生宫的人走过回头路，也因此杨无间过去从未想过，贯日竟还会活着。

难不成他放弃长生心经，进了药王山？

杨无间脑中一片混乱，但紧跟着，一个更加惊悚的念头跃入他的脑海。

不，他并非是不用长生心经。

只有施展长生心经才会让他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可以随意凌虐碧玉阁座下的大弟子，又或者说，有胆量直接出现在四海盟面前。

杨无间浑身发冷。

他很清楚，之所以贯日能够用长生心经并且活到现在，只有一种可能……

贯日藏身在药王山，利用山上寻来的奇珍异草，丹术已有大成。

此时，四海盟其他几家也意识到来者是谁，众弟子将贯日团团围住，但他却只是微笑着看向楚七七。

“楚姑娘，虽然我也不介意多背上几条人命，但是不如还是让我来说出实情吧，毕竟，我做了这么久的菘蓝长老，总要还他一个人情。”

贯日闲庭信步，而周槐生怕他会对周惊雷动手，飞身过去挡在人身前，却不想一对上贯日那张苍白的脸，周槐脑中却好似被针扎了一般，晕晕乎乎，竟似是要发邪病。

贯日道：“当年，我只是偶尔听说药王山弟子会来此村求药，因此才去到村子里，想见识一下药王山的奇珍，结果却意外发现了白犬，觉得很有意思……分明不是长生之人，却敢妄称神祇，我有意接近他，发现他空有一副不错的皮囊，实际也就是个贪恋红尘的凡夫俗子，所以，我便觉得，不如利用他帮帮我吧，正好，我还缺许多肉引。”

肉引。

听到这两个字从贯日口中说出来，沈青石如遭雷劈，脑中当即嗡的一声。

恍惚间，她看到贯日站在笼子外低垂着眼睛看她，那眼神中无悲无喜，仿佛是在看着一块案板上的猪肉。

“呃……”

沈青石头痛欲裂，不由捂住前额，而杨无间这时才倏然想起沈青石的身份，几乎下意识将她挡在了身后。

贯日认出她了吗？

如果他从头到尾都不是菘蓝，那他接近沈青石难道是因为……

杨无间不由打了个寒颤，几乎就要忍不住当场拉着沈青石走了，但这时，只听一阵轰隆巨响，一只巨大铁笼从天而降，将他们所有人罩在其中。

周惊雷冷冷道：“你敢来白虹楼撒野，就要做好走不掉的准备。”

“周大楼主也太着急了吧，先听我把事情说完啊。”

贯日仿佛看不见众人的围堵一般，依旧笑着：“你们既不想让我炼出蝉蜕，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一些别的肉引，比如说，自愿赴死的祭品。谁叫白狗村里有神呢，有神，人就会乖乖听话，于是，我就和那傻小子说，我可以帮他，离开白狗村，去和楚姑娘厮守，但是他得给村民一个交代，又或者说一个诺言，比如……吃下一副神方，从此，他们就会百病无忧。”

“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