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宅四
阴宅四
这一次,换周槐发现,杨无间和沈青石早上的神情都有些微妙了。
虽然,沈青石的脸上向来都很难看出什么,但是,从出房门的那一刻,沈青石的视线就一直粘在杨无间身上,这让周槐本能地感觉很不妙。
“你们,昨天……”
周槐只恨自己昨晚睡得太早,莫非,他俩后头又出去了?
而一看周槐那张如遭雷劈的脸,杨无间就知道他在瞎想什么,只可惜,他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去装姑娘安抚大少爷,毕竟,昨晚他发了一夜的噩梦,直到现在都是头痛欲裂。
难道是因为孤云给的药?
杨无间隐约感觉不对。
昨晚睡死之前,他似乎察觉有人来到房里,而这些年,杨无间在江湖上缩骨都缩出了习惯,即便意识没醒,他也依旧在朦胧间将身子缩回了女子模样。
总不会是……
杨无间早上已将整屋都查过,没有发现外人的痕迹,而能将事情做到这种地步的,应该也只有她了。
他望向沈青石,对方亦没有收回目光,还是盯着他看,就好像他脸上生出钱一般。
昨晚,为何杨无间会那样说?
沈青石想了一整晚还是没有想明白,杨无间的那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梦话究竟为何会让她感觉如此熟悉。
甚至在听了那句话后,她足足在床前站了半柱香时间,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撩开了纱帘。
床榻上的女子睡得正熟,金环整齐地放在身旁,身上还有浓重的药味。
是受伤了?
沈青石想到杨无间为自己接下的那一掌,她同样不解,为何杨无间会忽然冲上来。
他们以前是见过吗?
沈青石看着杨无间毫无知觉的睡脸,只觉得记忆里好像蒙着一层漫天大雾,透过厚重的雾气,她隐约看见一张稚气的脸,正对她焦急地说话。
而再往下想,便是无边无际的心悸和头痛。
因为药物,她的记忆乱成一团,甚至在被曹昭带入昭明司之前,有差不多半年,沈青石只记得,自己一直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她形同乞儿,甚至还不如乞儿。
毕竟,她记不起自己的父母,说不清她是从哪里来,没有感情,也不会哭笑。
而那时她唯一铭记于心的,就是拿刀的触感……只要让她握住了刀,她就知道该如何割开别人的喉咙。
昨晚,沈青石站在床前苦思冥想,却终究没能想起来,她是在哪里见到过杨无间。
而她只是本能觉得,这个人,她应当是认得的。
头痛加剧,沈青石勉强从她一团混乱的记忆里抽身出去,她不善摸脉,想到自己此行是为确认什么,沈青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伸手探向已经开始有些清醒的杨无间身下。
而她却在那里摸到了一只冷冰冰的硬环。
沈青石回过神,罕见得感到有些不太痛快,冷冷道:“先去香烛店。”
在诡异的气氛当中,三人直奔景阳城最大的香烛铺,却正赶上香烛铺的老板正在做一单大生意。
几个家丁来扛走了好几大箱的香烛纸钱,几乎将香烛店里搬空了。
待到那几人走远,杨无间上前问道:“这是哪家呀,家里出了什么大事,竟要买这么多?”
虽说是做成了大生意,但店家脸上却无甚高兴,只是叹了口气:“你们是外来的吧?劝你们,最近还是别在此地久留了,咱们这儿本来就不太平,每隔几年那东西就要闹一次,结果今年都闹到县太爷那儿去了……”
“那东西?”
周槐不禁紧张起来。
虽然昨晚杨无间已经说了,那宅子里有人在装神弄鬼,但周槐却还是觉得,必然是因为那间阴宅死过人,怨气太重,所以他才会又莫名其妙犯了邪病。
卖香烛的老翁摇摇头:“县太爷也不让咱们多说这个,劝你们也别多问了,毕竟,这事儿弄不好,是要引火烧身的……县太爷家大业大,找的起一目大仙给他做法驱邪,我们这些家贫的要沾上那东西可就惨喽。”
说罢,老翁便不再同他们多说。
“这家卖的香烛纸钱和之前那阴宅里的一样,应该就是在这儿买的。”
三人走到一边,沈青石拿出昨晚从阴宅里找到的纸钱与老翁店里卖的对比,果真一模一样。
杨无间想了想:“方才那些家丁来买的那几样,昨天在那宅子里都见到了,而且,听他说县太爷找了个大仙……昨天我们在宅子里还看到了一些黄符,没点道行在身上的,可不敢画这种东西。”
他说完,其他二人心领神会,立刻便去了县衙。
而三人刚到门口,就听有个妇人焦急道:“衙役大哥,我家药铺最近怪事频发,我家相公更是给吓得忽然卧床不起,定是被贼人惦记上了……还请您通报一声,让人来我家看看吧。”
闻言,衙役却只是满脸为难地摇了摇头:“我已说了,这几日真的不接状子,师爷都告假回家了,你这状子拿上去也没人给你看呐。”
妇人再三恳求,但衙役却始终不收,无奈之下,妇人只得悻悻离去,然而还没走出一个街角,就被一个一身红衣的姑娘拦下了。
妇人看着十分憔悴,问道:“你们是……”
杨无间的瞎话信手拈来:“我们碰巧途径此处,在城外遇见了怪事,也是来报官的,不知县太爷为何不接状子了?”
妇人叹了口气:“你们不是本地人,怕是有所不知,咱们这儿县老爷已有半月不接状子了,据说,是家里闹了无舌鬼,都有好几人给吓病了。”
“无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