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血十七
童血十七
五日后。
经过这出闹剧,无量剑庄自然是住不下去了。
这几日,沈青石杨无间和周槐一直住在山下客栈,等着杨无间的“远房亲戚”来接走余乔。
山上的事闹得动静极大,据说将人都送下山后,无量剑庄甚至开始了全庄戒严,事情严重可见一斑。
而身为当事人,现今三人走在大街上都会引来众人频频侧目,周槐忍了两日实在是忍不了了,找到杨无间抱怨:“杨姑娘,你那亲戚到底什么时候来?我这两日出门都不敢带着白虹楼的令牌……这西风镇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周大少你心虚什么呀,案子是我们破的,我们是大功臣。”
杨无间头也不擡地吃着饭菜,她倒是也想让人快点来。
早在上山前她便传信给长生宫,让他们派两个宫人扮作夫妻,将余乔接走。
然而,这话说得轻巧,做起来却十分艰难。
这些年长生宫为了藏匿行踪,联络之法十分曲折,连信鸽都要倒一手,然后再等长生宫那边来人,至少也得要好几日的功夫。
于她而言,要查这些长生宫旧案,引发这样的骚乱不过是早晚问题,她对街上那些人的目光也不甚在意。
真正麻烦的,要属坐在她对面的这个人。
下山之后,沈青石已经跟了她好几日,而杨无间知道,其实早在山上的时候,沈青石就对她起了疑心。
两人一起演的那出戏,沈青石根本不需演到那般地步,但他却还是在房里忽然给了她一掌,掌风之凌厉,分明是在试她。
看来,是已经对她盈月刀后人的身份起了猜疑。
杨无间在心中叹了口气,她知晓沈青石在下山之后便一直跟着她,沈青石也知道她知道,但他还是跟,仿佛在演一出戏。
过去,长生宫只跟江湖中人打交道,那些家伙大多无耻,但却谈不上可怕。
相比之下,昭明司却是个让人胆寒的存在。
沈青石平日里极少说话,本来,杨无间只当他是个冰块脸,结果却不想,这人其实也很擅长演戏和说谎。
正因为他平时都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在他说谎时,才没有人会起疑。
杨无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沈青石,他吃饭没有一点声音,就连放下碗筷都会轻拿轻放,就好像早就习惯如此。
这几天他跟着自己,是在谋划着什么吗?
让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然后放松警惕,再打她个措手不及?
杨无间只能往最坏处想,毕竟,马上长生宫便要来接人,一旦出什么岔子,整个长生宫的行迹都会暴露。
她想了想,忽然说道:“我寻思着这两日他们应该就来了,大少爷,你应该很舍不得余乔吧,要不,你替我去送余乔?”
“我替你去?”
周槐瞪大眼:“你的亲戚,我去?”
杨无间闻言笑盈盈地看他一眼:“你不想见见我的亲戚?”
这么一说,周槐后知后觉地脸上一红:“我去当然没问题啊,但是,你不一起来吗?”
“我见了他们也只会催我婚嫁,听得耳朵生茧子。”
杨无间叹了口气:“许是因为没有孩子,他们对我的事总是格外热心,小时他们还给我寻过一门亲,这要是见了面,我可不想平白挨一顿数落。”
寥寥两句,杨无间把周槐说服了,但她很清楚,这套说辞对付周大少爷足够,但对付沈青石,却还差得远。
如果怀疑她的出身,那这番她两个远房亲戚送上门来,沈青石自然不会放过探查的机会。
得找个法子,彻底打消他的疑心。
又过了一日,杨无间收到信鸽,知道人已经到了西风镇了。
她将他们约来了客栈,但自己却不打算与他们见面,只是呆在房里静观其变。
而周槐也没想到,到了最后关头,沈青石却也提出想去送一送余乔,只说之后山高路远,恐怕此生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申时刚过,一对老夫妇进了客栈,身后还跟了个清瘦的青年,长得倒是丰神俊朗,只可惜,周槐一看便知,此人身上衣服的料子谈不上好,背着的剑连剑穗都没有,更不像是他腰上挂着彰显身份的白虹楼玉令牌……必是个穷小子。
那老夫妇远远便瞧见他们,满脸慈祥地走上前来,一问才知,两人是杨无间的表姑还有表姑父,也算是看着杨无间长大的人,知晓她继承盈月刀后便一直在外漂泊,只为给她堂姐复仇。
一番寒暄后,周槐正要介绍余乔,不想这时那穷小子却忽然冷哼一声。
“就是你们两个缠着无间?”
来人面色不善,看上去恨不得当场和两人出门打一架。
“我们缠着她?”
沈青石扬起眉:“你是她什么人?”
“无间呢?她怎么不在?”
那人却像是一句话都懒得和沈青石多说,在一楼寻找无果后立刻便上了楼,软着声音一间间问过去:“无间,你理理我吧,我只想和你说说话,成亲的事再议便是。”
“成亲?”
周槐瞪大眼,仿佛晴天霹雳:“什么意思?杨姑娘定亲了?”
“这洛易呀,是我嫂子那边的亲戚,也算是无间的青梅竹马,小时候两个人一起长大,也说过亲,但无间长大就不怎么回来了,这次收到书信,洛易非要来见她,也是没法子,就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