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清醒
第244章清醒
傍晚时,街道逐渐热闹了起来。
同龄的小孩都已经从幼儿园放学，正欢快地围聚在一起玩游戏。
幼崽苏时扶着门框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却有些发愣。
小镇子里人不多，基本都互相熟悉。傍晚阳光散去,初秋的天气还有些热,于是都从屋里搬了竹椅出来坐。拿着蒲扇，离得近的就已经开始边照看着门前玩闹的小孩，边聊天。
有人聊到有意思的地方大笑出了声，仰头时恰好看到正倚着门站立的幼崽苏时。
蒲扇往旁边推了推,正好戳到旁边另一个背对着门口方向的老年人。
被忽然戳到的老年人满脸困惑的转头：“怎么了？”
两人离得近，这人就示意老年人脑袋再往后转转：“看，你家那小娃出来了。”
老年人回头一看，可不是吗？那平时孤僻得看起来就又傻又阴郁的小孩，现在竟然扒在门框边看着。老年人很不喜欢这小孩,摆摆手直接道：“别管他。”
幼崽望着这老年人，认出来对方是自己的奶奶。
但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总感觉看她很陌生。那种陌生感,就像是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一样。目光望向外面的所有一切，也都有种很奇怪的陌生感…
身后很快传来另一道声音。是一个有些苍老的男声,带着些怒气：“让你洗个菜，你在这看什么东西？再看不干活,今晚你别吃饭了。”
苏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往后看。就看到一个背部有些佝偻的老者,正手里拿着菜铲瞪着他。镇上很多人不喜欢晚上开灯,房间里都暗暗的。苏时就着外面还没彻底暗下来的天色,能够认出这正在发怒的人，是他的爷爷。
虽然看到这位爷爷时,心里也有陌生感。但苏时还是忙紧张收回扶着门框的手，然后照着记忆里厨房的位置小跑过去。他始终闭着嘴，似乎重新回到了当初孤僻的模样。
他们小镇里人晚上睡觉都很早，天黑没多久就开始吃饭，吃完饭后又聚在门外聊了会天，就开始搬着椅子回到房间里。那些商户也很早就选择关门，约莫八点左右，整条街就已经变得相当安静。路上几乎很少有人走动，四处都安安静静的。
苏时独自待在一个房间里，躺在许久没有晒过，薄被有些发味的床上。望着黑暗中天花板的位置，却总觉得似乎有哪里好像不太对。是哪里呢？又怎么会不太对呢？
还不到五岁的幼崽被这些问题给困住，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解答自己。
时间就这样过去，第二天到来。
小镇很早就开始变得热闹。天色才刚刚亮起，外面就已经响起热闹的动静。
那种陌生感还在持续，苏时埋头摘菜洗菜的时候，还是觉得眼前的一切有种奇怪的感觉。
但却还是不知道那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时间很快到达他要离开小镇，前往外公外婆家的时候。
因为苏时的父母早就已经离婚，两边都不想要他。所以苏时都是被放在两边长辈的家里生活。但两边的长辈也很讨厌他，所以最终决定两边轮换着养。这样更公平。
而今天就恰好到了苏时该被轮换的日子。
外公外婆住在城里的老旧小区。每当轮换的日子到来，爷爷奶奶总是非常开心。但今天他们带着苏时去轮换的时候，却被苏时的外公外婆关在门外。
苏时的父母当初结婚时不被两边长辈接受，闹得很僵。后来离婚了，两边就更没交情了。再加上中间还有一个让他们都很讨厌的苏时要养，因此每次轮换时都面对面冷着脸。
但因为轮换养小孩是当初确定好的事，所以哪怕不愿意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将其中一方关在门外过。这让苏时的爷爷奶奶非常生气，直将门拍得啪啪作响。
连小区保安都惊动了，苏时的外公外婆才不甘不愿地出来开门。跟着出来的，还有另一个小孩。一出来，就互相对骂了起来。
跟着出来的小孩似乎早就听说了苏时有关的事，看到一副怯生生模样站在门外的苏时后，指着苏时的鼻子就骂他是没人要的小孩。
原来，这小孩是苏时母亲姐姐生的孩子。因为工作需要去其它城市，所以临时将小孩送来了外公外婆家。比起被讨厌的苏时，他的外公外婆当然更喜欢这孩子。
而且房间只是两室一厅，最多只能留一个小孩。就算两个房间的床都很大，苏时的外公外婆也不想委屈小外孙跟苏时这让他们讨厌的小孩睡在一起。这种孤僻又阴郁又呆傻的小孩，万一将他们的小外孙也传染变蠢了怎么办？所以不管怎么对骂，这次就是不答应轮换。
这就彻底惹怒了苏时的爷爷奶奶。
但没办法，小区的保安也不能任由外来人在小区里闹住户。于是还是不得不将他们给请出去。这下全部的气很快就全都被撒在了苏时的身上…苏时被一路扯着胳膊拖着走，走几步还被巴掌打几下。然后就这么一路被带到了苏时父亲的家门口。
这一幕似乎就实在是太熟悉了。
苏时完全忘记了身上的痛，只愣愣地看着丢下他就远去的爷爷奶奶，以及关闭着的房门。
他依旧被关在门外…然后他该去做什么呢？
这一刻，苏时忽然有一瞬间的清醒。他愣愣地在原地站了片刻，却依旧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他下意识擡起脚，却朝着楼梯的方向走。
这栋小区的楼房是有电梯的，但苏时今天是第一次坐电梯，所以不会使用。
于是他走到刚刚看到的楼梯位置，然后扶着墙面一点点走了下去。
这片区域位于城市的边缘，附近很多地块都正处于待开发状态。苏时来到一楼的地面，茫然的意识忽然再次一瞬间的清醒。他觉得眼前的这片区域有些熟悉，但那种陌生感却还是存在。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应该并不是今天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却又像是距离上次到来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可他今天确实是第一次来…第一次知道他父亲再组的家庭是住在这里。
但脑海里对这片区域却又确实有些莫名熟悉。
好奇怪的感觉。而且，他似乎觉得在这里，有什么很重要的存在。
但那存在却似乎并不在刚刚走下来前的楼上，而像是在小区之外…
苏时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刚刚已经被关在门外。他没有地方能够去，他似乎只能朝着外面走。走到哪里去，他准备走到哪里…
不到5岁的幼崽似乎已经有了目标，但脑海里的一切却又显得模糊。
他有一种自己应该已经不孤独的想法，但确实又找不到跟自己友好的伙伴。
想到伙伴，苏时忽然变得有些着急。
他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什么，或者像是正在失去什么。这让他越走越快，然后逐渐小跑了起来。他跑过未开发地块那堆着泥土的路边地面，见到路边的野草竟然会下意识想要停下来。脑海深处觉得这些野草都不对后，又开始继续小跑着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