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蝼蚁

第118章蝼蚁

眨眼间，艳红色的血迹，在赵素画的脚边慢慢晕染开，比冬日盛开在雪地里的红梅还要妖冶三分。

青芽倒在地上，悄无声息，不再动弹。

赵素画颤抖着弯下腰，右手扶起青芽的脑袋，左手缓缓探向她的鼻下，停驻一会，抬起头时满脸仓惶，瞳仁急剧收缩，害怕道：“她死了。”

众人皆是一惊。

温茹变了脸色，再无方才的嚣张气焰，怯弱地看向赵权，再不敢作声。

“别吓着轩哥儿，带轩哥儿下去歇着。”赵权眉目不动，对着钱嬷嬷挥挥手，钱嬷嬷不敢违抗，低眉顺目，带着轩哥儿离开。

“你带着杰哥儿回房间，躺在这里，容易受凉。”赵权几无感情地瞥一眼温茹，温茹傻傻愣愣地点头，如获大赦，命人抬着赵杰快步离开。

须臾，彩衣带着一个着小厮衣裳的年轻男子匆匆而来，嗅到血腥味，目光皆向青芽的尸身凝聚过去。

“芽儿！”那年轻男子惨呼一声，扑到青芽身边，抬手想要抱她起来，又碍着礼数没敢触碰，捂着脸泣不成声。

“她犯下错事，已以死谢罪。”赵权漠然说道，冷冽的目光缓缓从在场诸人的脸上扫过。除赵清书外，其余人皆低下头不与他对视。

赵清书见状，悲凉一笑，她一个人的声音是微弱且不可信的，那年轻男子虽在哭着，眼中也未见几分悲色，怕是另有图谋，告知他真相也是无益，索性抿唇不做声。

可，心中多少难受。到此刻为止，不知有多少人在面前死去，仍旧无法习惯的，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逝去的遗憾。

“念在她是轩哥儿的生母，你等会去账房领一百一十两银子，十两银子给你，一百两银子用来好生安葬她。剩下的，转交给她的父母。”

年轻男子听见赵权的话，反而哭得更加大声。“芽儿，姑父姑母将你养大，还指望着你将来给他们送终。你突然不明不白的死去，让我如何向姑父姑母交代啊？好歹你也是三公子的生母，一百两银子，就能买下你的命，只怨你命苦啊！”

声音悲愤，但吐字清晰，不见得有多少伤心。

赵清书撇嘴，相当不屑。表妹死在眼前，他只想着银钱的事情，心肠冷硬，可见绝不是什么好人。

有些替青芽不平，但想起词哥儿的死总与她有关，又觉得活该，两相抵消下，心绪逐渐平静。

若还沉淀下什么，不过感慨在正妻面前，侍妾只能为奴为婢，伏低做小，任打任杀还得不到解脱的命运罢了。

赵权眉头直抽，但到底没有发作，只是低声威胁道：“嫌少，便多领一倍。若还是觉得不够，你让她的父母亲自来找我！”

只知贪恋钱财，不如将他们全部送上路！

年轻男子登时止住哭泣，俯身在地上磕三个响头，眼眶中仍含着眼泪，嘴角却高高翘起，喜道：“多谢老爷垂帘。”

“我有一事要问你。”见年轻男子想要带着青芽的尸体离开，赵权制止道：“马蹄起火，马儿受惊，与你可有关联？”

“老爷，马儿失控，是马房所有奴才的失职。奴才愿意领受老爷的责罚，只是芽儿尸骨未寒，恳请老爷允许奴才带着芽儿的尸体回乡。待回来后，奴才再来向老爷请罪。”年轻男子比青芽聪明许多，一番话答得滴水不漏，言辞恳切，让人无法责怪。

青芽到底是赵权的女人，陡然死在眼前，他赵权是心有所触。皱起眉头，却并未纠缠下去，挥手示意他离开。

年轻男子得令，与近来帮忙的小厮一起，用草席裹住青芽的尸身，抬着就要离开。赵素画伤心垂泪，帮着年轻男子将青芽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