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逃亡

第156章逃亡

杀人、逃亡，逃亡、杀人……在遇到九王爷之前，赵清书不敢想象，这四个字，会是某个人生活的全部。

可是，在亲眼见证追杀九王爷的刺客人数之多后，她再觉难以相信，实际上九王爷的日常，也只有这四个字。仿似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就只剩下杀、与被杀。

从桃李县出来，马车一路向北，整整大半个月的时间，遇到的刺客已逾千人。有老人、小孩、甚至有身怀六甲的妇人……他们会伪装成商人、小贩、乞丐等靠近，面容纯良，不含歹意，却会在人最放松的时候，猛然掏出利器，扎向你的心窝。

第一次上当，第二次警惕，第三次便会无视。然，各种刺杀法子层出不穷，打得过，就杀人；打不过，只能逃亡。

日如一日，周而复始。

赵清书逐渐明白，为何叶霜雪与上官夜不会轻易信人，也隐约能明白，九王爷因何会波澜不兴，不带情绪……杀的人多了，心也会跟着麻木。

刺杀不得消停，一批接着一批，有时候他们没挡下，让刺客们闯到车厢中，为了保命，她不得不动手杀人。一个、两个、三个……到最后，她已记不清有多少人死在短剑‘冰霜’之下。

手染鲜血，她夜夜噩梦，只有短剑仍是银白无暇，像是落着一层层冰霜，洁净无垢，尘埃不染。然后，她的心跟着被麻痹。

天越热，她左肩的伤口开始结痂，疼痛感也慢慢减弱。叶霜雪身上的伤口虽多，不过很浅，也开始痊愈。唯有九王爷，因用药不当，导致伤口化脓，反复高烧，甚至有败血之症。

赵清书与他虽是陌路相逢，毫无瓜葛，但朝夕相对，尤其他是为她而伤，不觉间整颗心都牵系在他身上，唯恐他哪天会没了呼吸。然，她不是大夫，拿他的伤势毫无办法，只能怨那藏在幕后的雇主太狠、太毒，一路连环计设下，先是偷袭、重伤他，而后一路追杀……无数的刺客阻扰，使得他们无法入城寻大夫。

没过几日，他就时常昏迷，沉睡中也是呼吸急促，神色苍白。偶尔醒来，精神萎靡，四肢俱凉，没一会儿又要昏厥过去。

可怜他还只是十七岁的少年，本该朝气蓬勃、英姿飒爽，却因承受太多，变成一滩死水，无风无雨，无阴无晴。初遇时，那个坐在马上的少年，面容清俊、肤白如玉，气质清贵、出尘如仙，完美得让人无可挑剔。现在，容颜衰弱、惨白如纸、弱不胜衣，本就孱弱的身体，更是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瘦削下去。

无端地，让人心疼。

明明是富贵荣华、尊贵无双的九王爷，何以会被人逼迫得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只欲诛之而后快？

有时，他醒来，见她眼带怜惜地瞅着他，会莫名发怒。病弱的他，竟爆发出惊人的力道，陡然坐起身，揪住她的手腕，近乎威胁地低喝：“不要同情我！”

不要同情他？生存在云端里的人，不仅在泥泞中打滚，无论谁见到，都来猛踩一脚，让人如何不同情？

觉得难以做到，她沉默。

他再次强调，声音压抑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书儿，不许你同情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他的敏感，让她无言以对。病重卧床不起，被亲人除之后快，他的遭遇，确实悲惨，不同情、不可怜，她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她沉默着，没有作答，他等不及答案，又一次昏迷过去，整整三天，没有醒来。

然而，刺客绵绵不绝。无论是作为目标的他们，还是偶然遇见的平民百姓，皆是那些刺客的诛杀对象，心狠手辣、毫不手软。

百思不透，赵清书忍不住悄悄问张唐：“想杀害九王爷的幕后雇主，到底是谁？”

牵连诸多无辜之人进来，不可能没有风声流传，但幕后雇主毫不顾忌，态度之嚣张可见一斑。便是贵妃皇子，也该有所忌讳才是，谁能如此的猖獗？

张唐面露难色，摇头叹道：“二姑娘，莫说我们不知道雇主身份。便是知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此等信息乃属机密，身为杀手，不能将雇主的身份透露给任何外人！”

赵清书被噎得一滞，但也知道他没有说谎，只能长叹。

见她失落，张唐得意一笑，又道：“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可以告诉二姑娘，想杀害九王爷的人，至少有三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