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筹谋

第131章筹谋

幽静的小巷，边界狭窄，空中飘荡着细微浮尘，从杂乱无章堆放着的废弃物里散发出朽烂的陈腐味，四周云迷雾锁，与外边的辉煌截然相反。

让牡丹与芍药在巷子口守着，赵素画紧跟在刘慕言身后，侧着身子穿过小巷，步行片刻，眼前豁然一亮，夜风迎面扑来，让她神色一松。

原来，已至江边。

月光清幽，绿柳依依，有细细碎碎的波光在宽阔的江面闪耀，使得风景无限接近于绝美画卷，江为布，月为笔，静谧的江水将夜空完美呈现，放眼看去，清幽无比。

赵素画勾唇，只是短短距离，喧嚷的庙会、晦暗的小巷、壮阔的江水，她浑然像是走过不同的世界，就像跨越光芒与黑暗，来到混沌之中。

“玉儿。”刘慕言柔柔地唤着，顿下脚步，站在江水边，背影挺拔，袍角飞扬。他回身，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眼神中夹杂着醉人的温柔，弯唇粲然而笑，左脸颊上漩涡深深，像是一抹突然乍现的阳光，无端耀人眼。

然后，他目光明朗，毅然伸出手，将握在手中的面具递到赵素画面前。眼中，隐有期待。

“言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赵素画脚步不停，绕过面具，径自扑入刘慕言的怀中，很是欢喜地埋头在他身上，像是妹妹依恋哥哥那样，简单纯粹又天真的依靠着他。

刘慕言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手脚无措。

连手中的面具跌落于地，都没有察觉。

“快抱住我啊笨蛋。”赵素画在他怀中蹭蹭，轻笑着小声斥骂道：“久别重逢，理所当然要拥抱。”

刘慕言微愣，眼中的光彩渐渐黯淡，宛似黑暗吞没天边的晚霞，重新归于寂静。

但，他还是贪恋的，小心而珍惜地，抬手环住她温暖娇弱的身体。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欢喜，他再次翘起嘴角，声音温柔似水：“玉儿。”

“我在。”赵素画轻声地应，声音中浮现着清晰的欢快。刘慕言……她唯一、也是最重要的棋子回来，她怎能不高兴？

“我回来晚了。”刘慕言喟叹，犹犹豫豫，还是抬手轻轻拂过她柔顺若绸缎的黑发，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只是，很担忧你们。”抬头看着他，赵素画半是欢喜半哽咽的点头。她穿着单薄，之前身在人群中不觉得，此地江风无孔不入，吹得身体发凉，直往他怀中缩，旨在取暖。又问道：“言哥哥，告诉我，发生什么？为何会突然失去你们的消息？蛊铃呢？”

刘慕言自有察觉她的异常，抱住她，稍稍转身，替她挡住寒风侵袭。然后敛下眼眸，语带歉意，解释道：“一年前，我们遇上五个训练有素的杀手，除我外，其他人怕是全部死了。蛊铃被那些杀手夺去，定然被毁。我跳入江中，侥幸逃过一劫，但是，因为身上有伤，挣扎不得，只能随波漂流，到了一个叫做江叶村的陌生地方。后来被人所救，我也昏迷整整半年，醒来后又花费半年时间养伤，所以到现在才来找你……玉儿，对……”。

赵素画踮起脚尖，伸出手压在他的唇上，然后，慢慢地摇头，那双干净透明的眸子里，慢慢凝聚起泪花，迷迷蒙蒙下，暗藏着数不尽的心疼。“言哥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其他人命断黄泉，你也受尽折磨，独独我高枕无忧，享尽荣华。没能与你们一起共苦难，对不起！”

她脸上还戴着白色的绵羊面具，面具上描画着精致纹路，曲曲折折，细致而乖巧，映衬着她如水般明澈的眸子，端是惑人。

太久未见，刘慕言压不下心中的思念，鬼使神差地抬手，将她脸上的面具取下。面具上，还残留着她的温暖，趁她没留意，他仔细地摩挲着。

然后，紧紧地揽住她的肩膀，十分坚决地摇头，语带怜惜，但无比坚定：“挡在你面前的的荆棘，我来砍断；拦在你面前的迷雾，我来拨开；铺在你脚下的碎石，我来扫平……玉儿，我说过，你只需享富贵，不必担磨难。手染鲜血的人，有我一人足矣！”

赵素画故作惊讶，瞪大明眸，痴痴地看着面前正风华并茂的阳光少年，眼中浮现出一丝一丝缠绵的波光，仿似沉醉不醒。但心中冰冷似雪，哪怕他满眼深情，也不起丝毫涟漪。

她最初也是最后的希望……苏瑶与华中鹤，已死在她面前。她仍然记得，哪怕断气，他们也睁大眼睛，牢牢地看住她的方向。

那浮现着水光的眸子，像是在说，玉儿，快跑！

他们留在世上的最后话语，是……玉儿，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