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记忆

第262章记忆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若要一点一滴地煎熬着，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候着时间过去，无疑相当的漫长。

尤其是躺在心上的怀抱里，感受着他的体温，鼻尖萦绕着属于他的味道，手指相缠，呼吸交融，赵清书几乎忍不住困倦感，数次闭上眼睛。

“书儿。”九王爷柔声哄着她，时不时晃动一下她的身子，试图摇醒她：“别睡，你若是睡着，醒来就是三个月后！便是困倦，你也忍忍可好？只需等上一个时辰，药性就会自动散去，届时再睡，醒来也只是明天。”

“嗯。”赵清书迷糊地抬手揉着眼睛，呢喃道：“还要撑多长时间？”

九王爷抬眸，透过窗户看向外边，瞧瞧沉郁的夜色，低声回道：“还有大半个时辰。”

低眸，见她满脸疲累，闭着眼睛，睫毛轻颤，他于心不忍，但是转念间想到或许很快就要来临的离别，他不得不狠心摇晃她：“书儿，你有什么疑惑吗？你问我，我都告诉你。”

“疑惑？”无意识地呢喃着，赵清书忽而想起在树林里边撞见赵素画与十皇子，于是语无伦次地说道：“刚才，十皇子让赵素画向父亲提及，赵素画装模作样地答应。她一肚子的坏水，勾搭十皇子肯定没安好心，我怕她伤害父亲，但是父亲亏欠她，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想杀她，但她想杀害父亲、姐姐、哥哥，还有我……但是，父亲杀了她一家，毁掉她的一生，我不喜欢麻烦，唯独对她一直纠结，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

“昶安做了什么？”九王爷抓住重点问道。

赵清书哽咽，眼泪浮动在眼圈中，心里闷闷的痛：“他想让赵素画做妾，但是不愿自己提起。”

九王爷稍加思索，明白过来，问道：“你担心赵素画利用十皇子对赵家不利？”

赵清书委屈的点头。

“昶安看着胆小怕事、谨慎怯弱，其实老谋深算、心机深沉，赵素画想要利用他，他何尝不是想利用赵素画？”九王爷的声音悠悠，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久远歌声，飘忽但动听：“若让他们结成战线，倒是一件麻烦事。”

“怎么办？”赵清书无措，眼神迷茫。

九王爷抬手揉揉她的脑袋，陡然将她用发簪固定住的鬏髻拿开，散开她真正的发丝，轻轻抚摸：“别担心，我会处理。昶安想要皇位，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为了得到某个人，他放弃了皇位！蓦然间，龙璎珞的话语闪过脑海，赵清书眼中蓄积起的眼泪更多：“子吟，你想要皇位吗？还是为了与我在一起，你放弃了它？”

眉眼间有分明的悲伤掠过，九王爷瞬间黯然眉眼，眼波浮动，像是在挣扎，更像是压制着痛苦：“书儿，那个位置我不想要。我不要，好不好？”

像是怕她反对，他有些不安。

赵清书费力地抬手回抱他，声音低哑：“不想要就不要。其实我很害怕，你站到那么高的地方，我触手难及，只能伏跪在你脚边，终有一天你会看不见我。”

“笨蛋，我会一直都把你带在身边。即便他日我要远行，你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处。”眼底掠过幽暗，九王爷嗔怪地瞪她，捏住她的脸。陡然想到什么，他说道：“父皇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将来你要经常与父皇打交道，我告诉你一些关于父皇的事情可好？”

赵清书颔首同意。

“书儿喜欢看人物传记，定知道皇祖母是皇后，父皇是嫡出，又是长子，一出世便被皇祖父立为太子。”像是陷入回忆之中，九王爷清润的声音变得绵长：“在皇祖父驾崩后，父皇本该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但是先皇发动‘安乐之变’，私下修改皇祖父立下的遗诏，在一大批臣子的拥护下，构陷父皇、杀害皇祖母，篡位夺权，最后登基为皇。”

安乐之变，已被史官们记入史册，赵清书自然是知晓的。抵不住从身体中浮起的困乏，她暂时无力回话，只好眨巴眨巴眼睛，代表着她正在听着。

“在死士的保护下，父皇侥幸逃出京城。先皇为斩草除根，派遣出无数杀手追杀父皇，当时的父皇狼狈逃窜，居无定所，甚至流亡到其他国家。就在那时，他遇见了母亲。”

他的声音忽地低沉，隐隐约约地掺杂着几分难过：“母亲是青楼里的歌姬，拥有倾世容颜，歌声动人，素来卖艺不卖身，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博她一笑。本来，无论她嫁给谁，都能安享一生……可她偏偏瞧上父皇，甘心情愿地陪着他逃亡，这也导致我一出世，就过上了亡命天涯的生活！”

这些事情皆是九王爷的过往，赵清书强打着精神侧耳倾听，无意间看见他眸笼烟雾，眼若深潭，眸底还闪烁着凛冽寒光，她心中一痛，不知该如何安慰，索性仰起头，主动在他唇上烙下一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