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宿怨

第337章宿怨

天色已暗，朦胧的昏光透过缝隙洒落进来，打在斑驳的地砖上，更添几分冷清，细细碎碎的裂痕也愈发惹人注目。

赵清书垂着脑袋，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泪珠一颗颗坠落在地上，积聚成一个小小的水洼，隐约映照出她现在的容颜，她便狠狠闭上眼。

“三儿，你快快起来，不是你囚禁我，我不怪你，也……不怪赵家。”方岩急急地要来搀扶她，奈何手脚无力，动弹不得，一用力反而摔倒在地上。

“嘭”地一声巨响，赵清书急急上前，格外轻柔地把他搀扶起来，然后泪眼模糊地回头高声大喝：“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把桑玉姐姐找来！”

绿枝别开脑袋，并不接触她的视线，侧脸瞧着有些冷凝。

尹颂的表情很是难看。

赵清书一怔，昏迷前的事情从脑海中闪过，她惊疑地将绿枝与尹颂来来回回地打量一番，眼底浮上几分诧然与痛楚：“你们，你们两个，绿枝、尹颂，难道说……你们，你们别有心思？”

实在不愿相信，所以一句话怎么都说不完整，好不容易结结巴巴地说完，心沉到布满寒霜的谷底，冷得刺骨。他们两人都是昶歌身边的人，是昶歌送到她身边，负责照顾她、保护她……为什么，要背叛？

“对不起。”绿枝慢吞吞地道歉，眼睛微闭，始终不敢瞧向赵清书所在的方向，只是不紧不慢地说着：“二小姐，我其实不想伤害您。”

“够了！”尹颂低沉的声音冷冷地传过来，他毫不客气地揪住赵清书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提溜起来，双眸死死地盯住她，儒雅的面容被阴霾覆盖，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不已：“你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吗？你被我绑架了，我要杀你，要让你生不如死，要让你后悔认识昶歌，你知道吗？”

昶歌这两个字，从尹颂嘴里吐出来，带着让人无法错辨的恨意。他说让她后悔认识昶歌，等同于他们想要报复的人，其实是昶歌？

尹颂下手毫无留情，衣襟紧紧地勒住脖子，难以忍受的疼痛涌上脑海，赵清书几乎喘不过气来，诚然心中的疑问很多，但她仍是努力憋着口气，艰难地说道：“我们之间的恩怨也好，你们与子吟的仇恨也罢，这些都与方言哥哥无关，请你们先救救他吧。不管怎么样，他是无辜的。”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尹颂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白净的脸蛋上浮现出狰狞的表情，像是痛苦像是难过，格外复杂，吐出来的声音字字泣血：“我放过他，昶歌有放过我的家人吗？即便我的父亲恶事做尽，可其他人呢？其他的家人，他们何曾有错？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为什么？我身为人子，复仇不是应该吗？”

随着一个一个的问句被抛出来，尹颂眼中的悲恸愈浓，眼圈逐渐泛红，莹润的泪水在眼眶中转来转去，点点滴滴的积蓄着。

赵清书一时说不出话来。

尹颂的这份悲伤无假，那么许是昶歌过去做过什么事情……但是她不懂，对过去的事情更不了解，也就无从回话。

视线微转，落到绿枝身上。

绿枝无意偏眸，正好看见赵清书的眼神，视线垂落，好一会儿才回道：“我与尹颂在十一年前，并不是现在的名字。那时我叫兰菲，尹颂叫兰扬，我们是兄妹。二小姐，这些本与你无关，你亦是无辜……！”

“反正她很快就会死去，还说这些做什么？”尹颂冷声打断绿枝的话语，绿枝抿住嘴唇，不再言语。

十一年前？兰姓？迷迷蒙蒙中，赵清书隐约想起一件事情来！昶歌而今十八岁，十一年前正好是七岁，那一年他曾独自一人杀害前任宰相兰大人全家！

微微咬唇，她略带试探地问道：“前任宰相兰大人，是你们的父亲？”

“我不认识那种人！”几乎是立时，绿枝就冷着声音反驳：“别说那种人是我的父亲，这会让我觉得很恶心。”

“菲儿！”尹颂低喝：“饶是父亲可恨，你也不要这样说。”

绿枝狠狠抿唇，想要说什么，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恼怒地拂袖走到一旁坐下：“你要为那种人报仇，我不会阻止你，当年若不是得你相救，我也不可能活下来。这些年我隐姓埋名，潜伏在九王爷身边，从来都不是因为那个人，纯粹是想要报答你。如今九王爷最爱的女人就站在你面前，你要复仇，尽管动手就是！”

尹颂眉眼间的杀气渐渐褪去，变成惊愕：“这些我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菲儿，你从来都不将父亲当做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