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春意

第321章春意

南方的形势，不幸被叶露白言中。

昶歌领精兵一万出征南方的事情并不隐蔽，消息早早就传到南方，马贼与海盗经过一番筹划讨论，决定先下手为强，抢占先机。在大军刚刚离开京城时，贼匪们早早集结兵力，准备给昶歌来个当头一击。

大年三十，昶歌及一万精兵刚刚到达南方边境，黎民百姓欢度大年夜时，贼匪们发动突然袭击，烧杀掠夺，无恶不作。

饶是昶歌早有准备，奈何大军初到南方，诸事未定，根本迎战不急。纵使一万精兵再是精挑细选出来，历经多日跋涉，无论身体还是面貌皆是灰头土脸，面对兵强马壮的贼匪们，该如何抵抗？

贼匪们对南方的气候、地形了若指掌，昶歌及一万精兵们连水土都未曾适应，失败是必然。好在是初战，贼匪们还摸不清楚这边的力量与实力，见好则收，拼杀半夜取得胜利后并不敢引兵深入，掠夺走一些食物后，迅速撤退。

昶歌倒是想领兵追击，奈何天公不作美，万里雪飘，视野茫茫，不熟悉环境的他们寸步都难行，只好停留在原地，寻了个背风的地方驻扎下来。

这一战，双方伤亡都有限，未曾动及根本，算是值得庆幸。但贼匪们只失去些虾兵蟹将，这边的将领胡耀以血祭旗，长眠在南方的积雪之下。

战事零零碎碎地传入京城，并在茶楼酒肆、大街小巷中传播开，直到稚龄孩童都明白南方初战告败，随着赵白氏四处拜年的赵清书这才知晓南方的动静。

战败的消息，让她的心‘咯噔、咯噔’直跳，慌乱莫名。诚然她不懂兵法，却明白第一战至关重要，莫名其妙地输掉不仅会影响到军士们的信心与士气，甚至可能直接左右下一场战争的得失。

不过这些倒不是她要操心的事情，战争发生在南方，她远在京城，想要帮忙出谋划策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何况，她不懂兵戈之争。

她忧虑不安，是为胡耀的死。

从前胡耀率领五千精兵出战南方，不出一月就战死在前线，五千精兵也损伤过半，使得圣上大怒……而今他再次亡故在战场上，代表着什么？

是不是接下来便轮到黄常玉与周仁智？然后是古意晔？那么从前未曾出征南方的昶歌加入战线，会带来怎样的变故？

赵清书无法估测。

命运弄人，总是在人自以为揣测到一切时，给出一种最难以想象到的答案，从此积极面对也好，彷徨迷失也罢，总归不是最初料想到的结局，不是最想要的方向。

即便重来一次，命运仍旧是那么的不可捉摸，绝对无法掌控在手心。从而会有人生百态，有欢乐悲愁，有生离死别……有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亲眼见证着一切的赵清书最是明白这个道理，懂得宿命的不可抗拒，清楚未曾到来的明日永远都难以捉摸……她再无心外出，怏怏不乐地呆在东厢房里，寝食难安。

偶尔恨不能收拾东西直接奔向南方，哪怕要面对战场上最残酷的血腥，到底不用日日惴惴不安地担忧，却什么都不能做。只是当身边人用哀怜地眼神瞧住她，再看见老夫人几乎没有消退下来的红肿眼圈，她明白自己也有不可逃脱的责任。

伤心几日，强打起精神，如同往常那样穿梭在后宅中，或与前来拜年的贵夫人小姐们寒暄，或跟在赵白氏身后四处参加宴席。

看着像是忙忙碌碌，奈何心头的担忧从不曾消退。

经常会遇到叶露白与龙璎珞，每每旁人笙歌舞乐，笑语不停，她们挤在一起嘈嘈切切，满面忧虑，虽然得不到个所以然，却好歹能互相安慰。

不知不觉间，冬雪消融，万物复苏。

皑皑白雪消融在冬去春来的和风细雨中，繁华落尽，草长莺飞，无数新绿的叶片冒出枝头，点点绒绒的缀落在刺骨的寒意中，增添出好些喧闹。

从初战过后，南方再没有信件传来。不知是何缘故，无论昶歌、赵咏棋、还是古意晔，谁都没有再寄信回来，像是眨眼间销声匿迹般，遍寻不着。

任春风送暖，百花争艳，南方再无新的战事消息传来，像是敌我双方都偃旗息鼓地签下互不干扰协定，再无交战的动静。贼匪们如常安居在自己的地盘，一万精兵驻扎在春暖花开的地方，各扫门前雪，相处和睦，表面上瞧起来是这样。

当然，小战小争无可避免，偶尔死三四个个贼匪，或是淹死一两个精兵，就像是围在墙头里的杏花终会伸出墙去，绝对难以制止。只是这些行动被认定为无关紧要，传递不到京城的大街小巷来，唯会被写在奏折中，由快马送到皇宫，最终被摆放在圣上的御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