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彼此

第291章彼此

叶霜雪看着她，无计可施。

饶是方才被愤怒冲昏头脑，愤然甩她一巴掌，可她到底是九王爷的心尖尖，没有得到命令，擅自采取强硬手段，事后必定会被罚上加罚。

敏锐地察觉到叶霜雪的犹豫迟疑，赵清书果断把手臂抽回来，拼命控制着身体，扶住旁边的树枝，颤巍巍地站起来。

艰难地迈出脚步，哆哆嗦嗦着往山下走。

哪想没两步，突然有人拽住她的衣袖，猛然往回一拉，她无力抵抗，绵软地倒入身后人的怀中。

“放……”，充斥着怒火的声音，在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消失无踪。心猛地一痛，赵清书红着眼圈，颤栗着抬手摸向他的脸：“你怎么会憔悴成这样！”

搂住她不放的人，正是九王爷。不过几天未见，他清俊的脸蛋愈发消瘦，眼底一片浓重的淤青，唇色苍白，除去漆黑如墨的眸底闪烁着几分光亮外，他枯槁的面容间几乎找不到一丝生的气息。再有恼人的雨水打湿他的发际，黑顺的发丝间沾染着脏污的水渍，顺着脸颊往下滴着，流下道道污痕，端是狼狈着。

“你的脸……”，发现赵清书脸上的手指印，九王爷眸光半眯，眼神犀利地看向旁边的叶霜雪。待看见叶霜雪脸上同样有红痕，又是一愣。

“我们没事。”赵清书撇嘴，抬手把九王爷的脸掰回来，定眸仔细打量他，神色歉疚：“你为什么会累成这样？”

“我不妨事，只要你无碍便好。”扶着她站稳，九王爷柔柔地说着，边脱下身上厚重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别着急，你先跟我回去梳洗梳洗，然后我带你去见姐姐，她现下也被困在山上。”

“姐姐在山上？”心中掠过几许欣喜，赵清书转眸却看见九王爷的双手被厚厚的纱布缠裹成包子，闪电般回忆起刚刚叶霜雪质问她是否认真看过他的手……顿时眼圈湿润，泪流不停：“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九王爷一怔，闪电般将双手藏到身后，偏着脸摇头：“不小心被划破点皮，不碍事，过几天就会好。还在下着雨，我们有话也先回去再说。”

仅仅划破皮需要用纱布缠裹那么多圈？赵清书当然不会相信，猜测他手上的伤口与自己有关，她紧紧抿唇。而后扭头往山下看了几眼，眸底闪过缕缕幽暗，到底不忍心害他跟着自己淋雨，顺从地转身往山上走。

九王爷微微展颜，探手过来，与她十指交缠，快走半步后侧着身体，为她挡住寒风冷雨。边走边安抚道：“书儿，你不用担心。尹颂与于彦都在山下暗中保护着你的家人，便是事发突然，赵大人他们来不及逃，他们两人也会帮忙。”

尹颂与于彦，是那次田玉棠遣派死士刺杀她后，他派来保护她的人，前些时间里她多次见过。想到他在暗中细心安排着一切，她还各种责难，一时间脑袋重得抬不起来，于是轻轻地回一声“嗯”。

从他身上脱下的大氅半湿半热，侵染着水渍的布料中渗透他的温度，伴随着丝丝凉意沁入身体里，她却不再感觉寒冷。

无意垂眸，忽而发觉九王爷的左脚无法使力，只能靠着右脚，一跛一跛地走着。虽然未曾怀疑过叶霜雪的话，但亲眼瞧见九王爷身上为她所累的伤口越来越多，她的心像是被丢入暗黑的深渊，不仅受着寒风的侵袭，还有难以想象的苦楚渐渐弥漫开。

忍不住再靠近他一些，抬手环住他过于单薄的身体，使两具冰冷的身体紧挨在一起，互相支撑，彼此依赖。

九王爷微微弯眉，担忧她承受不住自己身体的力量，竭力强撑着，未曾将力道分给她一丝半点。

叶霜雪垂着脑袋，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不知从哪儿摸过一把伞，稳稳撑在他们的头顶。

路途不远，但对满身疲惫的他们而言，走起来并不会轻松。一时间无人再说话，唯有雨声淅沥。

好艰难才回到山上，那个被赵清书轻轻一拉扯就坍塌的帐篷已被重新搭建起，她弯身走进去，地面仍是流水不停，刺骨冰凉。

“书儿，你先梳洗，换下身上的湿衣裳，过会儿我会来找你。”九王爷站在外边，并不进来，轻轻丢下一句叮嘱，转身离去。

“赵二小姐，奴婢来帮您。”春儿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帮着她把大氅脱下，然后抬手指向一旁的角落：“浴桶中备着热水，二小姐得先洗洗，奴婢帮您把衣服全部脱下吧？”

“不必，我自己来便可，你出去吧。”拒绝的话刚说出口，赵清书猛然想到这帐篷太过简陋，春儿必定要守在旁边，可外面还下着雨……连忙反口：“你就呆在这里帮我，不必出去。有备着药膏吗？我的脚受了点儿轻伤，得擦些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