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处境

这是时隔将近半年后，楼晨再次提到楼晓的名字，再次询问有关楼晓的情况。

她们之间的沉默时隔半个红灯和一个绿灯，差不多十五秒的时间。

向妮将咖啡一饮而尽，先是问的她，“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想知道。”

“没有。这些年以来，如果说看到过像楼晓的人，那还是有，但见到她本人，没有。”

楼晨捏了捏耳垂，这是她紧张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叹气道：“只是我现在觉得楼晓以前写的小说里，有很多场景设置与现有社会是一样的，我觉得她至少来观察过，而且很多次。”

“你是说，她甚至来过黎明工作室？”

“没错，这里不是最明显的，俞茗的家才是真实描绘，连花坛上的花色都一样，还有玄关处放置的裂缝了的皮卡丘。”

向妮搓了搓手臂，有点毛孔悚然的感觉，她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连怎么思考都忘记了，只是站在原地望着楼晨，望着这张脸。

如果有人能把她脑海中千万条思绪捋一捋就好了。

在甜品店坐了一会，向妮的情绪还有些低落，她企图从脑海繁复的记忆中挖出一些线索。

“你会害怕吗？”

向妮戳着面前的芝士奶酪蛋糕，本来是她最喜欢吃的，现在也没有胃口了。

还在回忆以前世界的细节，楼晨突然听到“会害怕吗”四个字，好像自己那些莫名的情绪有了定义。

是的，她在害怕。

害怕楼晓的消失跟她的出现有关，害怕俞茗又陷入自责中，害怕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生活信心又被打碎。

“我怕的。”

她说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神瑟缩，那种与跳舞时候完全不同的感觉滋生了出来，是向妮看了都会心疼的不自信。

“别多想，跟你没关系。”

因为要赶去客户那里，向妮只能匆匆安慰她，临走前抱了一下楼晨的肩膀。

那僵硬的肩头嗝得向妮心疼。

要不是这个客户约了她不下五次，她不会抛下楼晨先走的。

“我没事。”

静坐在甜品店里的楼晨，还在努力回忆以前的世界。

她在来这之前遇到的最大的事情就是男主说要抛弃她这个备胎，打算跟白月光结婚。

但楼晨在思考，楼晓是把自己的人生设计在谁的身上呢？那个白月光吗？

餐厅里那个“四只眼”同学的出现，给这一看起来很平静的湖面砸了一块石头，里面的几个人都在努力挣扎，想要上岸。

俞茗当天就发现了楼晨的异常，视频的时候总会走神，要喊她几声才能回过神。

“你今天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没有，只是在想情节，我有点累了，想早点睡。”

楼晨不敢多看俞茗的眼睛，怕泄露她此刻想要隐藏的秘密。

其实她很早之前就把楼晓的初稿给俞茗看过，如果她仔细阅读了，应该也会发现那些场景的熟悉之处。

但现在，她想多独自拥有几天俞茗对她楼晨的依赖和想念。

“好。那你不要太劳累，我马上就要回来了。”

俞茗以为自己马上要回去的话是安慰，只是在今晚就像最后一根稻草，把楼晨压得透不过气。

她潦草地换了衣服，打算去若木酒吧坐一会，昏暗的光线可以让人把各种情绪表露在脸上。

“来了。”

“嗯，上一杯落日余晖，加点冰。”

调酒师点点头，手中动作飞速，眼神没离开过楼晨。他在酒吧见过各色人物，怎么说也能看透不少人。

但这个女孩，他看不清楚。喝酒的时候，烈酒入喉好似喝水一样，豪放得很；跳舞的时候，又像一条吐露蛇信子的小蛇，可远观无法亲近。

“看太久的话，我要收费的。”

察觉到调酒师窥探的眼神，楼晨换了个方向，眼角微微一扫，是她有些不耐烦的表情。

“你说，一个人明明喜欢着另一个人，也知道对方在哪，却总是躲着人。这是为何？”

“可能是想祝福吧。”

调酒师轻飘飘的一句话，卸掉了楼晨身上一半的包袱。

这个可能她从未想过。

她一心以为楼晓是想要拥有俞茗的。

“谢谢你，多给我几杯酒，一会下来喝。”

楼晨卷起袖口，将发绳解下，眉毛轻挑，滑向了舞台。

或许还有待证实楼晓行事的原因，但她打算发泄一下，这种像海浪一般反复汹涌而来的患得患失、愧疚自责，压得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