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新华字典

地面很冰冷，比母亲流出来的血冷多了。

她不知道自己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液是否也是温热的。

何依依想，可能自己做那么多坏事，血估计都冷透了。

她从来不惧怕父亲的鞭打，反倒渴望。那些伤痕和谩骂会让她短暂的体会到痛楚。

从她记事开始，母亲就被关在房间里，好像是终身监禁一般的刑罚。

父亲来看他们的时间屈指可数，但每一次来都能看到母亲眼底的恐惧，蚀刻进她瘦削的面庞。

那天，是她七岁生日。

母亲在清醒的时间里给她用纸做了皇冠，也祝她生日快乐。她留给她最后的一句话就是“依依要开心”。

而当天，父亲却难得的出现了。他第一次对她露出了笑容，又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递给她一把崭新的瑞士军刀，“依依，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何依依直愣愣地接过那把带着父亲体温的刀，看着他身后偷溜进来的阳光，眨了下眼睛。

不过是过了几个小时，那把刀就染上了母亲的鲜血。

何依依因此被何方平带出了精神病院，开始了她扭曲的人生。

她蜷曲着身体，在半睡半醒中又梦到了那个人，这一生中难得对她充满善意的人。

因为身体瘦小，总是会被同学冷落，甚至嘲笑，哪怕是她花钱请大家吃饭了，也还是会在打羽毛球的时候落单。

那天有个女生主动拿了球拍，问她能不能一起玩。就好似一束光，比若干年前在医院里见到的光还要暖和。

但好像只光临了她一次。

而她此后做的种种，都不过是为了抓住那束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室的铁门被砸响，何方平喊了医生，然后就开车出去了。

楼晨睡了一会，醒来才看到向妮给她发的信息，“楼晨，我不确定你这边丢了什么，把书架和书桌照片拍给你了。”

书架上的书每一本都是楼晨仔细看过封面的，翻看过的都放在地下第一层，她仔细看了一眼摆列。

奇怪的是并没有常用书籍丢失，尤其是夹杂那张小纸条的书本都还完整无缺地呈现在那里。

而书桌上自己丢在那里的纸团也还是乱糟糟的，那是她写作的习惯，用纸巾擦拭手指尖的虚汗，然后一股脑地扔进垃圾桶。

“好像没看出什么，等我回家再看看吧，辛苦你了。”

“没事，那我先不给你整理了，你好好休息，我还要替你对象去趟法院。”

楼晨第一次看到向妮这么打趣的语气提及俞茗，脸上不可控地露出了笑容。

哪怕刚才才拥抱过，俞茗也痴迷于这笑容，像是劫后余生的释然，更像是夏天将来之际的暖阳。

“你在笑什么？”

“向妮说要替我对象去一趟法院。”

“嗯？”

反应过来的俞茗也笑了起来，她伸出一只手拉住楼晨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楼晨的头，声音温柔：“是啊，她要替你的对象去应付麻烦。”

说着，俞茗将楼晨的手攥得更紧了些，那眼里的真诚和疼爱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怎么了啊？”

楼晨不明所以，以为俞茗还在后怕。

“没事。你笑了就好了。”

在医院住了一晚上，次日医生查完房就办了出院手续。俞茗提议让她住到自己那里去，好让连姨好好照顾她。

楼晨答应了，但她坚持要自己收拾一下再过去。

回到这个被烟雾充斥过的房子，楼晨最庆幸的是自己的猫咪很安全，看到一一的玩具还有些想念。也不知道这个小崽子在向妮那会不会不习惯。

转眼看到那个书架，她还是很怀疑。

用手指轻轻滑过每一本书。漏掉了，漏掉了一本新华字典！没错。

那本书她还没有翻开过，也没有怀疑过那本书里有什么秘密，但她好奇过，为什么楼晓要备着一本新华字典，现在不是都用电脑手机百度汉字了吗？

楼晨没有证据证明有人进了这个屋，哪怕有留下痕迹，也早就因为保安消防等人的进入而破坏。

正当楼晨仔细回想之际，何依依悠悠转醒了。她的黑色背包被忘在了车上，挣扎着要起来去拿。

“小姐，你现在的身体严重营养不良，需要休息。”

“不需要，我要出去。”

监护人看了何依依好几眼，他向来冷漠的眼里露出悲悯，这张脸已经被折腾的不像样子。

“你听点话。”

然而，何依依对他的威胁也好、劝说也罢，毫无畏惧之心，她的眼神冷漠而坚定，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虚弱和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