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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腾

烟雾腾

不眠的夏夜,廊角吹着带着暖意的风,池塘里有露头的水蛙,花园下兴许还逗留着刚互许终身的情人,追着蟋蟀、扑着流萤。荷塘里莲花被藕丝缠绕,鱼儿躲在莲叶下亲吻,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撩绕。

“这位美女,你再往这边站一些。对,往b.wind这边靠一点。”

女工作人员拉着桑枝又往右边挪了半步。

余光里光影绰绰落在沈竹沥的侧脸上,把他五官线条勾勒得行云流水。也许是头顶的霓虹灯太过晃眼,也许是血液里的酒精麻痹了听力,骤然收拢的距离冲击着她的灵魂。仿佛整个空间陷入了寂静,工作人员的指挥声,身旁稀稀疏疏交谈声都成了画外音,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衣服上淡淡的清香气打乱了她的呼吸,他身上靠拢而来的温度,搅动着她感官上刹那的迷失。

伴随着321倒计时的手势,摄影师技术专业得对准光焦,快门声应声而下。

时光里多了一瞬定格。

依旧是听着工作人员的指挥跟随离场,距离t台阶梯还有一段距离,总有人似有似无地想制造跟沈竹沥的肢体偶遇,免不了要殃及桑枝。高大的侧影把她罩在身下,擡手扶额几下又放下,不经意之间就帮她屏蔽掉逼仄空间的前后碰撞,转头迎面却又是一张散漫不羁的脸,心不在焉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某处。

那一点善意,倒变得像是她一个人的遐想。

到出了最后一个旮旯角,大路畅通,他双手插兜,懒洋洋地下了舞台,空留身后哭嚎一片,尖叫一团的乱摊子。

沈竹沥手插口袋,摸了跟烟,两下才燃。

烟雾未腾,人已大步流星走远。

远到那个背影渐渐缩成模糊的一点,隐入灯晕,融于夜色。

远到桑枝以为他跟她所有的交集将要止于这场叛逆作祟的烈火烹油。

但是命运却告诉她,不是。

*

当第一片树叶以未尽枯黄的面容扑向黄土,掌管季节的时钟如序转动,指针瞄准凉意陡觉的秋天。

沧北的夏天似乎格外短暂,暑假别无可去,桑枝就买了沧北市高一高二的教材,闷在家里把知识点不一样的地方过了一遍。没想到全部过完暑假还剩漫长的半个月,于是她又去买了高三的课本,闲来无事翻上一翻,日子总算被打发掉大半。

除此之外的时间她带上桑启航的那张卡,去附近的商场逛街,几趟之后满载而归,终于把肖筱涵给她捯饬的衣柜翻新了一遍,安置进一批正常衣物。

忙完一切,这个百无聊赖的暑假总算正式熬到了头。

安琪女士暑假里又转了她一笔学习材料费,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两个月的时间里桑枝跟肖筱涵一个桌吃过两次饭,其余时间她跟桑启航忙起来也顾不上她。不禁让桑枝感慨拥有一个事业型家长的好处,大部分时间忙着搞钱不在家,省了擡头不见低头见的互相碍眼。

在这个“家”呆得也算安静,比较来之前的预期,桑枝挺知足。

到了正式开学的日子,桑枝起了个大早,趁着桑启航他们两人刚起床还在洗漱的空隙就先出了门。听见周姨喊着她吃早饭,才匆忙拿上两块吐司夹煎蛋。再想带杯鲜奶的时候,就听见洗手间带门的声音,她赶紧匆匆下了楼。

桑启航的家离桑枝的新学校隔了一个区,平时不堵的话车程也得四十分钟,这倒恰好给她一个能早点出门的好理由,可以错过三个人坐一起吃早饭的尴尬。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姓李,名字很好记,就叫李好,乍听很像你好。见到桑枝一口一个小姐的叫,桑枝不让他这么称呼,让他按她家里的习惯来。李好却没明白什么意思。她才反应过来她嘴里指的“家”和李好认为的“家”不是一个地方。

“就叫我桑枝。”

李好张口就应了。

“那我叫你李叔。”

“行。”

一路无话,李好不是碎嘴的人,只知道老实做好本职工作。桑枝兴致也不高,加上又起得太早,上车没一会儿困意频袭,却又不想去睡。她手肘抵着车门,侧眸望着窗外快速闪退的风景,脑袋里面空空的。

直到“沧北市第三中学”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入目,桑枝才回神刚才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脑子里似乎回闪过很多往事,现在再认真去回想却一样都想不起来。

她晃了晃头,拽着书包带从车里钻了出来,带门要走时李好不知道从哪拿了一瓶牛奶递过来。

“我看你车上只吃面包,要不要喝一点牛奶。”

桑枝一愣,在接与不接之间踌躇。

李好以为她担心牛奶的来源,特意解释了一下,“给我闺女的早饭,没想到带重了,年纪大了不记得包里装过一瓶了。”

李好的女儿今年高一,他每天先去定点的位置取牛奶,再买两个包子带回去,路上给她之后再开车正好来接桑枝。今天取牛奶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人问路,打了个岔以后他就想不起来事了,回头又去买了一杯,带上包子给刚好下楼拐到路口的女儿带上。等上了车才发现先头买的那一瓶被他说话间放进包里忘掉了。

他除了负责上下学专车接送桑枝以外,白天还被安排接送桑启航单位的一些人,每天早出晚归,家里面照顾到的很少。所以每天早晨这顿早饭,他雷打不动坚持要给闺女买好,这样小丫头就可以多睡十分钟。

两个女孩年纪差不多大。在车上几次看桑枝干巴巴啃面包,他就想给了,可是到了手边觉得又有点不合适。他干司机十几年,从来不插手开车以外的任何事情。不管他人闲事,不论他人是非,不参与他人的因果是他几十年来做人的原则。

可就在刚刚桑枝捞起书包往车门外钻的一瞬,他有种很想把这瓶牛奶送出去的冲动。也许是因为从上小学之后,他再也没有一次亲自送过自己的女儿到学校门口。

桑枝可以轻易拒绝虚假的伪笑,但是却很难对真诚的人冷脸。她接过那瓶牛奶,居然还是温乎乎的。

耳边的秋风卷着清凉拂过路边的梧桐树,散下来三两片的叶子,滚入前夜刚下过雨还泛着腥土味的泥里,扑鼻的青草气息好像还夹了点奶香。

李好脸上挂着笑,“那我到点来接你,你放学就在南门路口等。”

桑枝点点头,“行。”

在折密时候她的上下学也是有专车接送,到地方她就钻车带门走人,从来没有再见你好这些招呼。这些冗余的寒暄之词在桑枝看来毫无用处,所以从小打大她都被灌上“没礼貌”的标签。

可是她始终都不明白,人为什么要那么懂礼貌?

面上挂着笑说你好的时候,心里就真的希望那个人好吗?

而跟一个人说了再见之后,结局往往是再也不见。

安琪女士小时候也教过她,“讲礼貌的小孩,大家才会喜欢你。”

可是桑枝不信,因为她不讲礼貌,外公也很喜欢她。她甚至很少喊他外公,而是叫他王太公,因为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姜太公和外公一样非常厉害。而外公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喊她枝枝,他叫她小桑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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