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xxx四年七月十二日

耶稣为什么给犹大洗脚？犹大有拍照片吗？

xxx四年七月十三日晴

原来杜赟喜欢的是我，他不是m，他只是喜欢我。

他向我提出交往，我考虑了两秒吧可能，就答应了他。

我和美人交往过。

而今我要试试“和很喜欢你的人交往。”

感情到底能不能培养？

xxx四年七月十六日晴

分手了。

时效比美色还不如，培养感情于我而言完全是放屁。

杜赟坐飞机来找我。

我真坏。

为什么不在学校里的时候答应呢？

让人破费。

我不见他，让他哪儿来回哪儿去。

章鱼哥大概收到求助，大怒，找上门来让我不要玩弄别人感情。

我站在小区门边挨章鱼哥的骂，看着他涨红的脸我却小人之心的想：兄弟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我会不会是湾仔码头啊？

xxx四年七月十七日

我给他洗脚的时候被偷拍了。

我忍着恶心给他擦干脚，后悔的想要淹死在洗脚水里。

不是淹死自己。

我擡头问他“可以擦干了吗？”的时候他慌张的抖了一下手机，而我已经形成的认知让我立刻去看自己穿了什么，t恤。

至少不是走光的偷拍。

可眼泪并没有因此停下，我缩在被子里哭。

我忍着恶心给他擦干脚，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妈妈好像察觉到了我的不适，她说：“生气了？”我没有说话，端着洗脚水去倒。出来的时候她在和她的丈夫挤眉弄眼，“你爸就是想炫耀自己的小棉袄嘛！又没给外人发，就发家里群而已呀。”

恶心。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恶心，鼻子痒痒的，可我不想哭，于是我故意打了两下喷嚏。喷嚏让眼泪均匀涂在了睫毛上，我似乎都能看到被挤压分散的它们，等我走到茶几边去拿手机的时候已经不知踪影。

这个姿势能让他炫耀多久？乖巧的女儿吗？

耶稣为什么给犹大洗脚？

他应该剁掉他的脚或者手。

我上大学的升学宴上他没有拍照，他急着和叔叔们喝酒，我过去牵他手想叫他拍合照，他甩开我的手并且狠狠瞪了我一眼。

不大的眼睛里有血丝，听说眼球黄的人肝不好。

可我觉得他是像他的妈妈，只是妈妈黄的瞳孔，而他是眼球。我知道他在生气，气我差了一分的校考成绩，气我没法站在他认为最顶尖的学府。

有次艺术节，我的画被选中挂在正中的展厅，他意气风发，他第一次用看姐姐的眼神看我，即便姐姐的作品从未进入过展厅。

“好好画，将来我给你山里建一栋房子，你就在那里专心作画。”

我再也没有画出过什么。

我又想起终于如愿进入我本该正常进入的大学时他说的话“你看起来很开心？”

开心，我当然开心。我当时就应该鼓起勇气告诉他的，“我要去我想去的地方。”

是的，我想去的，而不是你想让我去的。

我一直在地上捡着面包屑，捡了一竹筐，用被妈妈和姐姐嘲笑的廉价的黑t恤装着，我要把它们收整起来。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低头捡它们，原来我要用它们买一张票，一张带给我其他可能的票。

小林在怒吼着，她永远为他冲锋陷阵，从不反思。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

她追到我的房间里破口大骂，我没戴耳机，可脑袋里全是声音，是黄河大合唱的声音。

老杨嘴巴张合着也过来了，他做出大度的样子，看着我像看着一个调皮的孩子，他劝慰安抚着暴怒的小林。他对调皮的孩子可不是这个样子，他对待孩子像对待摔炮。她也不应该发这么大的火，大概是姐姐的婚礼在即，一切事情乱麻一样让她烦闷吧。

又或者，是沉寂许久的母女连心在作用了。

小时候我在外面玩，偶尔会心焦的坐立不安，翻出她给我的旧手机时果然是她在联系我。也有过我很想吃什么东西，可我没有说，她也没有问，但那天的餐桌上却出现了我想吃的东西。每一次我都很惊喜，她也总是笑着告诉我“那肯定，母女连心呀！”

这一次也许也是母女连心，她知道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