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郡主泪
朱棣道:“沐王爷曾上疏父皇,请求让军队屯田开耕。父皇同意了沐英建议。沐英命令军队边防守边种田,既解决吃粮又稳固驻守,即根本上解决了军需用粮的保障问题,又减轻了当地人的负担,由于云南是野障之地,地广人稀,父皇将又下旨将数十万的应天人大移民到云南,并且官府发给百姓良田和耕牛,一时云南屯田大兴,屯田总数百万余亩,粮食收获大有增加。”冷副帅点点头道:“沐王爷还以屯田的增减考察官吏的政绩,赏罚官员。云南本是山高地险之地,真正适合开荒种粮的良田却很少,就象沐王爷所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而且要想要准备好那些开垦田地之用的工具犁、铧、镰、耙。民间原有翻车等物,王爷更是制出了不少龙骨水车,王爷还亲自翻看前朝的农业书,亲自过问云南农业作物耕作时季、栽培方法、防止虫害、引水灌溉等,沐王爷还组织民工疏浚河道,扩大滇池,兴修水利,以防滇池成灾;整修道路,保护粮运,现在平均每亩产量在一石五斗左右。百姓才有吃有穿。”
朱棣叹道:“怪不得父皇曾言:使朕高枕无南顾忧者,汝英也。”
冷副帅年轻的脸上充满了由衷的敬仰,又道:“沐王爷曾言若光靠田赋和军屯,是不行的。农业收成是看天吃饭,灾多粮贵,而丰收之年,米也会贱收。所以他开发盐井,有了盐井,又招引商人来云南,运进米谷、布匹和盐互换,增加税收财源,补充军费。”
当我听到那句话:“候爷认为农业靠天吃饭,要开发盐井,增加财源”时,我不由为这位从小是孤儿,戎马半生却如此的有远见卓识的古代将军感到惊讶。
(史书上记载西平候沐英为人“沉毅寡言笑,好贤礼士,抚卒伍有恩,未尝妄杀”,他管理政事“疏节润目”,不过是总其纲要,有着卓越领导人的素质,比事必躬亲的朱元璋强多了。他治理云南,“云南遂为乐土”。
他小心谨慎的处世之道军功对于将军来说往往会带来最大的杀身之祸,如果初期,沐英和其后人是凭借军功获得皇帝信任,那么后期就绝非如此简单,当明政府在云南设立了府州等行政机构后,沐氏依然保留着西平侯的世袭爵位和西南军权。皇帝甚至多次下旨,要求云南地方官员,在处理重大政务时务必征求沐府的意见。)
在山峡的碧水草地间,清澈的小溪自山谷间蜿蜒曲折的流出,阳光明媚的早晨,河边的树梢上,山雀在鸣叫,
溪水清澈,溪底下的小青石粒粒可数,水波漪涟,望之生凉,有山上苍茫高大的松柏护持着,清澈的缓缓流下,从山间飘落的零星的树叶随波逐流。
山路走得长了,晨雾清清,每次呼吸都有白茫茫的口气飘出。
尽管是秋天,可看到那在晨曦里欢快的小溪,我忍不住上前两脚踩住溪边一块平坦的突石,蹲下身子,把手伸进水中,水面波光荡漾,映着我的脸感觉如细碎金银反光,水是那么清冽,这个时代是没有污染的,我不由用手舀起喝了一口,清冽甘甜,朱棣也踩上石头,在我身边俯身下来,伸手在我旁边也喝了一口,冷副帅不由笑起来,他挽袍在另一边蹲下,将他的手也伸进流动的清澈的溪水中,
我们三个人的手都在水中,朱棣的手一下显得有些黝黑和粗糙,而我的手竟被旁边这位西城少帅的手衬得恨不能赶紧缩回,我道:“冷副帅,你们西域人都这么白吗?比我们这儿的女孩还白呢。”
我以为他会骄傲的一笑,哪知道他瞬间没有作声,少顷道:“我倒希望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中土人。”
我和朱棣都一愣,我笑道:“那我们俩换吧,这么白,要擦多少霜才能这么白呢。”
那两人还准备说什么,这时一尾细小的小青鱼愣头愣脑游过来,我赶紧伸手去捕捉,小鱼瞬间惊觉,机警游走,我发出一声惊呼,一只大手在水里已那边张开要将它拦住,它立即飞似往回逃窜,没想我赶紧上去要抓,它马上嗅到危险的气息,夺命一逃,水波荡漾间,它已在水里迅速溜过仿佛一缕青烟,哪知道那边还有一只白手等着它,那只手在水里迅速上前,最终抓起来一捧水而已,清凉的溪水漏指而下,我们都抬脸互望,不由都笑起来,脸上都已渗出汗来,再看那条小鱼早已逃之夭夭,一簇浅浅的水草在水里摇曳,又钻出了一条怯生生的小鱼一扭身往别处去了,白净的白的、青色的小石子在动荡的溪水里散出清冽的光。
我卷起袖子,捧了把水,洗了把脸,迎着古代昆明的在青山碧水间冉冉升起的太阳,那太阳就如一颗湿润的红软糖,真是温柔而暖煦。我用手挑起一捧溪水泼向水面,溪水如一条细细的抛物银线在阳光下似乎是一道闪动的水晶,接着几道水晶也接着抛出,我们脸上都闪着水珠,身上都多少溅落了点水,我的耳边的几缕发丝也湿了,贴在脸上,我们互相看着都笑起来,真是千金难买少年乐呀!
年轻人的欢乐就这么简单,就这么莫名其妙!“怪不得云南傣族有泼水节呢!”我道。
旁边的西域少帅道:“云南还有好多节呢,昆明真是个好地方。”他竟由衷感叹道,
我不由一愣,他的由衷却有着一丝道不明的忧郁。
吃了晚宴,月光融融,夜色如水。远山黛色,河水淙淙,我眼见着林蒙儿独自出了王府,便尾随其后,
她果然显得心事重重,她那水蓝色罗衫裙在月光下更显得她的俏丽动人,她一心低着头漫着步子向前走着,丝毫没有察觉我一直跟在她后面,直到我抱着小土跟出城,到了昨日燃篝火的饮马河边,
我见着她在河边立了片刻,河水哗啦哗啦响着,她呆呆愣了一会儿,便在河边的一大块石头上坐下来。
小土看见那水蓝色衣着的女孩,高兴的果然“汪汪”叫了两声,
河边的女孩听见,扭头看见我,脸上嫣然一笑,月色朦朦里,她似乎眼睛里闪耀过一点莹光,喊了我一声:“姐姐。”
我走过去,小土一下跃在地上,看见蒙儿摇头摆尾儿,林蒙儿喜爱的摸摸它的头,猛然不远处闪光的河水里跃起一条鱼儿,小土一下子冲过去扑进水里,鱼儿早跃得老远了,小土仿佛又看见水里又跃跃欲飞的小鱼,它机警的竖着它的两只小耳朵死死盯着水面,哪知在它身子不远处又突得飞起一条银光闪闪的小鱼,它赶紧扑上去,结果一下子掉进水时在,它在月光下摇摇自己身上的水,不想又飞越几条鱼,竟然这些鱼在它的身边围绕着飞起,象玩杂技一样,一会儿从它小身子这边跃到那边,一会儿又有从那边飞到这边,有好几条还蹭着它的小鼻头带着水珠儿飞越,小土的狗头不知在这突然灿烂的晚宴里怎样转动了,它伸出它的小舌头去舔,结果那群鱼飞跃的更快了,甚至带着哗哗的水响,仿佛是鱼儿欢笑,倒成了鱼儿在嬉笑小狗了,可怜的小土明显在一群嬉笑它的鱼里倒显得更高兴了,不时汪汪叫着,伸着小舌头去接一小舌头的水儿。
林蒙儿望着在水中不断扑打着想捞鱼的忙得不亦乐乎的小土,她的脸上竟飘出一丝愁苦,月光下,她脸蛋儿柔软而有光泽,白晰温润得如同美玉一般,令她娇丽的容貌如同清水芙蓉一般,而此时她一双闪闪含神的眼睛也无言的流露出愁苦。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便坐在她身边,夜风轻轻吹来。我道:“小土是条哈巴狗,你看它都成了鱼的玩具了,它一条鱼也逮不住,它也是快乐的。”
林蒙儿不禁轻轻笑出来,道:“小土真可爱。”
我问道:“蒙儿,西平候爷姓沐,你为什么姓林?”
林蒙儿轻声笑着道:“因为我娘生我时难产,父亲说儿生母苦,应该记住母恩,所以就让我随母亲姓。父亲常常自道,说他从小无父无母,是当今圣上在兵荒马乱里拣拾了他,他唯以效命沙场来报图圣恩。父亲常常教导我们生为明朝人,死为明朝终。”
我不禁感叹平西王的忠君爱国的豪气,我见林蒙儿说这话时却细眉微蹙,神情已全无昨日那一般娇艳愉悦,她的细细的白净如玉的手指不自禁的扯着石边的随风轻摆的小草,不再言语,仿佛满腹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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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昨日我听到的那如梦如幻又如泣如诉的琴萧合乐,想了想不禁道:“蒙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想到她身子竟然微微一颤,头垂下放在她的膝盖上,过了半晌,一滴清凉的泪竟掉下来,她娇弱的身子我顿时觉得她竟仿佛有着外人所没有想到的孤独和无助,瞬间已全无那绽现人前的柔媚娇俏,一缕轻和的温柔风拂来,我禁不住伸臂揽住她,她的肩膀已经颤抖起来,竟然不自禁发出哭泣声。
“怎么啦?”我轻轻抚着她的肩头,道“蒙儿,姐姐比你虚长一岁,如果你信得过我,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开解分析,”
她低下头,几滴清亮的泪珠已掉进草从里,我想起昨晚那河边静默的黯影,心里已明白了几分。
我轻轻抚抚着她的背,我轻声问:“你是因为冷副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