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过去(1) - 胆小鬼 - 木之向北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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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过去(1)

第2章过去(1)

黑色轿车疾驰在山间小路,前几天才下过一场雨,路上时不时出现一滩积水,坑坑洼洼很难走。

张国年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这路让他无法分心,但他仍时不时地瞄一眼后视镜,看看安静地坐在后座的少年。

“少爷,晕车吗?”见他从上车开始就一言不发,张国年开口企图打破这沉默。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身形已经长开了,肩宽腿长,运动裤一条腿卷到膝盖,小腿裹着夹板,搭在膝盖的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英俊的脸上带着点淤青,以及与这没心没肺的年纪全然相反的冷然。

听了张国年的话,魏砚山沉静的眼眸在后视镜中与他的视线相撞:“张叔,您别这么叫我了。”

张国年自知又叫错了,急忙改口:“对对,说好了的不能这么叫了。”

魏砚山没再说话,双手紧紧握成拳,掌心的伤还没痊愈,受不了这么大的力,痛得他的背上很快附上一层薄汗,可他浑然不觉,看着纱布上慢慢洇出血来。疼痛是最可靠的记事本,让他把遭受的一切刻在心里。

自从魏华志夫妇车祸丧命,魏砚山就像得了失语症,本来性子就独,这下更是一天也说不了几个字,除了刚得知父母离世的消息时跪在停尸间门口的崩溃痛哭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安静得可怕。

张国年无声地叹了口气,魏家长孙,那是魏家老爷子魏敬渊亲自带在身边当接班人培养长大的。魏家到了魏砚山这一辈就这么根独苗,积累了几代人的雄厚资产将来势必只落在他一人手上。

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毁了魏砚山的人生,从此跌落云端--没了双亲,就连自己的命都是张国年冒着生命危险保下来的。他的伤还没好,可时间不等人,再不把他从医院秘密转移出来,恐怕过不了几天,他也会因为一场“意外”丧命。

魏砚山从小到大就没坐过这么破烂的车,他身体没恢复,这一路颠簸得反胃想吐,手搁在胃上又闭上眼睛。

张国年知道他难受,心里也愧疚:“我所有的车都被盯上了,不敢开,你再坚持一下,前面拐过去就到了。”

“没事。”魏砚山的头枕在靠背上,很轻地说:“谢谢张叔。”

榆村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落后,入目都是青砖瓦房,村道全是泥,肮脏不堪,本来村子里就没什么人,再加上下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荒凉,像电影里闹鬼的村子。张国年的心里比魏砚山好受不了多少,哑声说:“少…砚山,你在这儿先住着,张叔给你保证,最迟也就两个月,等魏老回国,到时候张叔一定风风光光接你回去。”

车轮卷起的泥巴裹满了车身,甚至甩在了车窗上,魏砚山盯着那一处泥没开口,擡眼望着窗外,看向一处破烂的院子。

这房子破败得过分了,黑色院门斑驳,两侧贴着一对已经褪了点色的春联,是这个村子里随处可见的烂瓦房,可最引人注目之处是站在院门口那道瘦削的身影,脊背挺得笔直,穿了一件款式简单的短袖上衣,手中撑着把伞,安静地站在雨幕中。

“到了,”张国年把车停下,刚推开驾驶位的门,少年已经看到了他,立刻走上前。

伞面上扬,露出一张干净又好看的脸。

“张叔。”少年声音很好听,把伞举到张国年头顶。

张国年没急着开后座的车门,两人站在车外,张国年声音愧疚:“实在抱歉小序,给你添这么大的麻烦。”

沈序摇摇头:“魏先生一直出资帮我爷爷治病,又供我读书,我欠魏先生的情永远都还不完。”

魏华志是好人,好人不该落得这样的结局,张国年长叹了口气:“我实在是没办法,暂时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砚山身上还带着伤,你帮着魏总多照顾他。”

沈序点了点头:“您放心。”

他说完伸手拉开车门,弯下腰,两人目光水平地交汇到一处,对视了一瞬,沈序主动开口:“你好,我叫沈序。”

论年纪,沈序比魏砚山还要小一岁,可这段时间唯一能护得住魏砚山的老爷子赴国外学习佛法不许人任何打扰,处于失联的状态,魏华志已死,魏氏易主,整个南临市要变天了。作为魏华志的心腹,张国年思来想去,只能把魏砚山送到这里,把他托付给这个常年受魏华志资助的少年。

魏砚山的腿上有伤,两个行李箱都是沈序帮他送进房间的,房间不大,靠墙一张双人铁架子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但打扫得很干净。

“这是你的房间,有什么需要买的你给我说,我周末去镇上买回来。”沈序对坐在床边的魏砚山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厨房给你煮碗面。”

魏砚山毫无胃口,坐在床边,把父母的照片掏出来,想放在桌上,无奈腿不方便走不过去,只能将照片放在床上。

照片中的父母还是熟悉的笑容,分别站在他的两侧,魏华志的手搭在与自己身高相近的儿子的肩上。这是魏砚山去年在意大利参加一项国际科技竞赛得了金牌后他们一起拍的,只不过是这么短的时间,生活天翻地覆,他已经一无所有。

沈序很快煮了一碗面端进来,排骨汤打底,手擀面上缀着青菜,还卧了一个荷包蛋,闻起来很香。魏砚山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正儿八经吃过一顿饭,此时坐在床边,手指抚过父母的照片,心中的酸胀几乎溢出胸膛。

“吃吧,吃完了我帮你的手换药。”沈序顺手把椅子拉过来放碗,把照片从魏砚山手中抽出,想放在桌上。

“你干什么!”手中一空,魏砚山下意识一声暴喝,猛地起身朝沈序扑过来,可他忘了腿上的伤,右腿使不上力,身体一偏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沈序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转身急忙伸手去拉他,奈何身高体重都比魏砚山差了一大截,只觉得天旋地转,后脑磕着了地砖,整个人被魏砚山压倒在地上。

“啪”地一声,放在椅子上的碗被扫到地面,摔碎了。

魏砚山觉得这一定是他人生中最狼狈不堪的时刻,站都站不稳,为了一张照片把一个收留他的少年压在身子下面,腿上的剧痛却让他连起身都做不到。

破烂窗子外面雨声越来越大,把窗帘吹得飘了起来,天很阴沉,裹挟着盛夏闷热的风。

正值夏天,衣着都很单薄,魏砚山的头埋在沈序的脖子里,隔了几秒钟以后,他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这一瞬间,魏砚山隐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顺着沈序的颈窝流进他的头发里。

哪怕是过了很多年,对魏砚山和沈序来说那都是永远无法忘掉的一天,他们就这样成了彼此生命中的唯一,自己都是黑暗的,却成为照亮对方的烛光。

魏砚山就这样在沈序家里住下了,他伤的重,再加上腿上一直带着夹板,走路都不方便,好在沈序放暑假,每天有很多时间在家陪他。

这是一段异常难挨的时光,他很少笑,经常发呆,家庭的巨变足以压垮一个成年人,更何况是魏砚山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他一向对钱没什么概念,那都是他生来就拥有的东西,好在这里用钱的地方不多,可为了隐藏行踪,他不能与任何人联系。

沈序知道他心情不好,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沈序每天陪他坐在小院里晒太阳,魏砚山坐在屋檐下一个上了年头的老藤椅上,沈序就搬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他的手指修长,皮肤很白,搂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中间最甜的那一口总给魏砚山。

魏砚山从过去的生活中彻底抽离,手机卡是沈序临时帮他买的,顺便还帮他从镇上带回一个五百块的二手手机,他新注册了一个微信号,里面只有沈序一个好友,除了沈序去镇上买东西和洗澡上厕所,其他时间他们形影不离。

在这个小院子里,时间都放慢了脚步,温和地抹平了魏砚山眉间的戾气,他看起来像是忘记了过去经历的重创,沈序偷偷松了一口气,眨眼之间过了一个多月,魏砚山的腿恢复了一些,能慢慢地走了。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雨,家里没米了,沈序早上去镇上采购,回来时赫然发现魏砚山不见了!

手中的袋子猛地落在地上,刚买的番茄滚落得到处都是,沈序顾不得拿伞,转头就冲出院子,从住进来到现在魏砚山连院门都出过,沈序根本想不出任何他会去的地方!

夏雨滂沱,乡路上泥泞不堪,沈序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茫然又机械地站在院门口反复拨打魏砚山的手机,对方却始终无人接听。

在连续徒劳地打了十几遍以后,他迫不得已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给张国年打了个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还没人接听,手机屏幕又是一亮,魏砚山的微信头像跳到列表最顶端,发来了一个定位。

那是位于村后的一座山,离家走路不到二十分钟,沈序不敢耽搁,拔腿往后山的方向跑去,他没来得及挂断电话,嘟嘟声持续了几秒被对方接起,可没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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