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晚餐
◇第26章晚餐
小赵接到魏砚山的电话便立刻赶到机场,算着时间联系了沈序,沈序没行李出来得很快,一眼就看到小赵在接机口等着。
看到他自己轻装上阵,小赵一愣:“沈医生,你没行李啊?”
“没有,”沈序回答完意识到小赵估计是以为特地跑这一趟是因为自己的行李太多的缘故,两人一边往停车场走,他一边歉意地说:“实在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过来接我。”
魏砚山不在南临,本来是他难得的假期,正打算点个外卖的功夫突然接到了电话,看到手机上显示魏砚山的号码,小赵本能地以为他临时取消了行程,没想到是让自己待会儿到机场接沈序。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小赵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着t恤和短裤就来了,在非工作时间接一个不是自己老板的人,让他心里也跟着放松了不少,嘿嘿笑道:“没事儿,反正魏总出差,我闲着也是闲着。”
晚上没休息够,即便在飞机上补了觉,沈序仍觉得不太舒服,强打着精神和小赵说说笑笑地上了车。
小赵从后视镜看他一眼,忍不住问:“沈医生,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沈序闭着眼靠在座位上,他当年坠落悬崖在病床上躺了半年,头部受到重创,能清醒过来都是个奇迹,只是伤害不可逆,不能熬夜不能过累,也没什么能治的药,好好睡两晚就好了。
“不用麻烦,我直接回家就可以了。”沈序手肘撑在车窗边,皱眉忍耐了一会儿,又抱歉道:“能不能路过药店的时候停一下,我买个止疼片。”
沈医生在魏总心中的分量不用多说,小赵自然是把他的需求放在心尖尖上,出了机场就近找了个药店,没用沈序下车,自己打开车门跑下去,没过一会儿提了个塑料袋回来。
“沈医生,药和水。”小赵把袋子递给沈序:“你先吃上,要是回家以后还是觉得不行直接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过来送你去医院。”
小赵是按照沈序说的牌子买的止疼片,药效不算特别强,如果不是实在难挨他很少吃。
看着他就着水吞了药片,小赵才放心了一点,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趁着等红灯的功夫福至心灵地拿起手机给魏砚山汇报了一遍。
沈序没睡着,感觉到车速慢慢降了下来才睁开眼,见已经快到家了,心里还惦记着小赵因为自己的缘故没来得及吃饭:“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请你吧。”
他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声音都发虚,小赵可不敢让他请自己,急忙拒绝:“还是先别了沈医生,您快上楼休息吧,有事随时联系我。”
沈序确实不舒服,道了谢推门下了车。
他昨天走得很匆忙,家里乱七八糟的,沈序实在没精力收拾,简单洗漱完直接进卧室睡了。
第二天临下班前,沈序接到了赵康打来的电话,老爷子声音中带着点疲倦,像是苍老了不少,问沈序晚上有没有时间,想请他到家里吃顿饭。
每个人都有不想予外人展现的不堪,沈序无意窥探赵康的生活,提议请他老人家在外面吃晚餐,但赵康拒绝了,沈序没再坚持,下班以后先是去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明艳的向日葵,又提了几种水果,按照赵康发来的地址找到了门牌号。
老式防盗门上贴着喜庆的春联,门口铺着一张干净的地垫,虽然楼梯里几乎照不进阳光,但赵康家单是从外面看上去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沈序敲了敲门,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拖鞋声,紧接着面前的防盗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门里站着一位五十来岁的阿姨。
“你找谁呀?”阿姨开口,带着特殊的天真。
沈序微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不过停留了短暂的一秒就恢复如初,笑道:“您好阿姨,请问赵老师在吗?”
赵康从厨房里走出来,沈序主动开口打了一声招呼。
“小萍,这是我的同事沈医生。”赵康走过来,温声替王萍介绍,又示意道:“请进。”
沈序双手都提着东西,把花束交给王萍:“阿姨,来的路上给您选的,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王萍眼睛划过欣喜,伸手接过花:“哎呀!我最喜欢向日葵!”
她神情看起来很激动,不仅仅是收到别人礼物之后礼节性的反应,扭头看赵康:“是我最喜欢的花。”
赵康垂着眼睛看着王萍:“你喜欢就好,等一下我把花瓶洗了,把花插进去。”
“我现在就去洗。”王萍喜气洋洋地抱着花,全然不顾客人,转头走了。
家里很干净,打扫的一尘不染,赵康倒了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上,坐在沈序身边。
“这两天一直下雨,没出去买菜,等下我烧几样家常菜,你别嫌弃。”赵康低声道。
沈序笑笑:“赵老师邀请我过来,我求之不得,其实这两天一直想给您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的,又怕打扰到您。”
王萍抱着花瓶从阳台出来,转身又进了卫生间,赵康苦笑一声:“我这两天请了假在家陪她,保姆已经辞掉了。”
赵康既然邀请他来了家里,自然没有隐瞒的打算,沈序喝了一口水,斟酌着问:“阿姨这种情况是精神受到刺激后引发的吗?”
赵康叹了口气:“年轻的时候我工作忙,小萍做全职妈妈,她那会儿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女儿吃饱穿暖上,等我意识到女儿心理出现问题时已经太晚了。”
丧女之痛如同灭顶之灾,尤其是对于一个全部心思都挂在女儿身上的母亲来说,王萍陷入了无尽的自责。
这种情况比林熹要棘手得多,林熹想从痛苦中走出来,而王萍只想陷在回忆里,因为只有永远停留在过去,她才能逃避面对女儿离世的现实。
“您没想过陪她治疗吗?”沈序小声问:“阿姨这样的情况并不罕见。”
更何况赵康本身就是精神内科领域的专家,即便不是他主攻方向,对他来说想治疗也不是难事。
赵康站起身:“走吧,陪我去厨房炒菜,准备吃饭了。”
王萍很快把向日葵的包装纸拆开,把花一支一支插进花瓶,赵康打燃天然气,烧油的间隙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摆弄花的王萍:“不治了吧,逼她面对那些她不想面对的干什么呢。”
沈序心中颇不是滋味,站在一旁看赵康眼角的皱纹,做这一行时间久了,过来的家属都带着满腔的热情和期待,渴望家人恢复如初是因为爱,愿意让她停留在梦境之中也是因为爱。
赵康平时不怎么做饭,动作略显笨拙,沈序站在他身边看他把番茄炒蛋装进盘子里,从他手中接过锅铲:“赵老师,您去陪阿姨,剩下的菜我来做。”
赵康难得有点尴尬,王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沈序一转身差点撞上她,王萍倒是不在意,笑着看向他:“走,去看看我插的花。”
家里不常来人,尤其是沈序这样的年轻人,王萍看着和女儿年龄相仿,眉眼温和的沈序,心里涌起久违的欣喜。
沈序笑着看了一眼赵康,把立马把锅铲又还给他:“没办法了赵老师,只能辛苦您了,我要陪阿姨去看花。”
放在茶几上的花枝剪的长短不齐,稍显凌乱,王萍此时才端出一点长辈的样子来,关切地问:“沈医生也在三院?”
“阿姨您直接叫我沈序就可以了。”沈序伸手拨弄花枝上的叶片:“我和赵老师不在一个医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