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浮世绘（三十）【VIP】
第30章浮世绘（三十）【vip】
夏日的虫鸣逐渐嘈杂,正e午的阳光从天空洒落，成排的白桦树立在阳光下和风一起沙沙低吟。
“……我其实也想过。”在渐起的虫鸣声中，奴良陆生忽然轻声开口,“如果他还在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神久夜回头看向他。
妖怪的血脉实在有些神奇,人类的奴良陆生才十二岁，妖怪形态却已经十六岁成年了。站在她身旁的妖怪用少年来形容都不太合适,已经是沉稳而英俊的青年人的模样,神久夜站在他旁边,旁人一眼望去,甚至都不会认为她才是年纪更大的那个。
奴良鲤伴离世时作为他儿子的陆生才五岁，按理来说是个不会留下多少记忆的年纪，但大概惊才绝艳的人就是能够在人的大脑中刻下更深的印子吧。
“就算奴良鲤伴还在,”看了他一会儿,神久夜才懒洋洋开口，“该发生的事情一样会发生。野心和欲望带来的争斗永远不会消失,无论人还是妖怪都一样。你在这里自我反省什么呢，做错的又不是你。”
少年妖怪微怔,扭头来过来。
树下的光影他眼底投下一点晃动的浮光,那点亮光像一尾游鱼，从绯红的水面钻出来时好像忽地多了点什么。神久夜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见他忽地懒散地往背后树干上一靠,方才那点难得一见的文艺荡然无存，装腔作势地悠悠叹了口气。
“我都这样说话了,还以为你会安慰我一下。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严格啊久夜。”
“你是小孩子吗,多大了还撒娇？”神久夜特别冷酷无情，“还有叫谁久夜呢,没大没小，叫姐姐。”
奴良陆生觉得他都成年了，应该拥有了不用被按头叫姐的权力。
神久夜表示，“你人类形态的时候不是叫得挺欢？”
“那你找他去。”
“……你只是能够在妖怪和人类之间转换，不要把自己当成人格分裂。”
奴良少主耸了耸肩，转向正e题，“手洗鬼临死之前说他们只是前哨，之后会有更多妖怪从四国过来。只不过老实说我跟他交过手后有点意外，如果他们当中被那位玉章少主带走手底下的精英都只有这个实力的话……”
他望向地上的尸体，“四国那边衰落成这样了吗？”
这个话题转移得略显僵硬，看在正e事的份上，神久夜没跟他计较，“妖怪越来越被压制，咒灵越来越强本来就是趋势。只不过四国那只大貍猫好歹是数得上数的从战国时期活到现在的大妖怪。虽然他年轻的时候犯了一次蠢，但同样的坑不太可能能绊倒他第二次，这一次的事情未必真的跟他有关。”
“你的意思是？”
“华国有句古话叫做‘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大概意思是虽然当爹的为后代闯下了大好江山，但总有被后人败光的时候。隐神刑部貍在这个时候动其他心思完全是找死，但如果这个死不是他自己要找的呢？”神久夜语气意有所指，“他生了那么多儿子，运气不太好出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也是有可能的吧？”
少年滑头鬼不知为何微妙地一默，安静两秒后更微妙地开了口。
“那个‘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嗯？”
他正e经望向神久夜，“你不是在骂我吧？”
神久夜：“……”
神久夜：“要不然你跟那位玉章少主共勉一下？”
“不，”奴良少主一口拒绝，“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
他们在神社前没聊多久，去往其他方向的人也纷纷有了结果，消息逐一汇总到他们这里来。除了她和奴良陆生撞到的两处土地神神社，浮世绘町的商业街和水库也遭到了妖怪袭击，这群四国的外来者似乎想要最大范围地在东京境内制造骚乱，以掩盖他们在暗地里对土地神下手的真正e目的。
虽然现在已经完全没用，他们的计划早就被同伴抖了出来。
“根据奴良组那边对针钩女再次审讯得出的情报，这群妖怪各自的任务似乎是不同的。被一代目阁下杀死的鞭目标是奴良组的人，他们的成员还有犬凤凰和岸涯小僧，负责在浮世绘町制造混乱；袖衣神和手洗鬼，负责袭击土地神。除了这五名妖怪之外，七人同行中还有一个犬神，据说是他们当中和那位玉章少主关系最密切的，除了袭击狒狒大人那次，他到了东京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出过手，有可能是被安排了其他任务，但针钩女也不太清楚。”
“这样吗。”神久夜垂着眸不知道思考了什么，“夜雀呢？”
“额，按照针钩女的说法，夜雀似乎是他们七人同行中偷袭，但是正e面战斗力很弱只能在夜晚行动，能有隐瞒的情况，需要再详细问问吗？”
“问问也可以了没必要特意瞒着一个，她大概的确是对夜雀不太时据点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沾有剩余二个妖怪气息的东西，把监察部也叫过来帮忙，这不是他们的业务范围吗？”门发来的消息，“大家都这么忙，我就
“是。”
正e午的阳光从天空垂落，夏日特有的蝉鸣此起彼伏，夏虫中气十足，完全没有脆弱的人类们还要午休的需求，个个争当007，在有限的生命里无限地卷死别人。
咒术部丰，成功造成了敌方大半的减员，在逃妖怪只剩下一狗、一鸟、一貍猫，距离大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脑海中将经过复盘一遍后，她却总感。
搜查官已经小跑着去传达命令，背影一边跑远一边还摸出了手机，似乎开始联系扣押着针钩女的奴良组。
开的方向，叹了口气低声喃喃，“刑讯女性啊，总感觉不太光明正e大……”
神久夜手机上又收到了一条皇昴流发来的消息，她原本正e回复邮件，听到这话擡头稀奇问，“你爹和你爷爷都是栽在女人手里的，你哪儿来的底气说这话？”
奴良陆生：“……你说得对。”
他移开视线一声干咳，找补似的问，“话说回来，我之前就觉得有点奇怪了，七人同行里的那只犬神是怎么回事？这种妖怪不是一般都和人类搅和在一起，而且很少离开自己的出生地吗？为什么会忽然跟着玉章跑来东京？”
少主阁下这个话题转移得比刚才还僵硬，看在他的确提出了一个疑点的份上，神久夜懒洋洋瞥他几眼没有戳穿。
“的确不太符合犬神的种族习惯。”
犬神这种妖怪不同于其他，经常是和人类伴生的。毕竟最早的狗据说就是被人类由狼驯化而来，犬神也差不多，它可以说是一种被人类创造出来的妖怪。犬神根据诞生的情况可以被分为两种，一种是被某个家族长久供奉从而成为家神，在家族中代代继承；另外一种则是被人类抛弃驱赶于是堕落成了妖怪。
前者对人类友善，会保护供奉自己的家族；后者对人类怨恨，只要找到机会就会报复抛弃自己的人。
但无论是犬神还是犬妖，大概是受最早驯化他们的人类影响，都有种难离故土的习性。就算是憎恨人类的犬妖，一般也最多逮着抛弃自己的人所在的那个村庄祸害，很少跨领域到其他地方，像从四国到东京这么大的距离就更不用说了。
神久夜轻声说，“除非他本来就是在东京出生，是被人抛弃到四国的，当初抛弃他的人也在东京。”
奴良陆生微怔，迅速反应过来，“犬神如果成功报复了所怨恨的抛弃自己的人类，实力就会大幅度增长。玉章之所以不给他布置任务，是给他时间先去复仇了？”
他回头望向远方的天空，蔚蓝的天色一清如水，只有一缕薄云挂在远处高楼上。望着这一片太平的景象，少年滑头鬼眉心微簇，眉宇间终于多出一丝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