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北斗祭（二十八）【VIP】
第81章北斗祭（二十八）【vip】
城门边的神社。
从清姬携着佛钟忽然降临到山本魔王骤然发疯自己吞掉自己,这段起承转疯，着实有点过分精彩，江户城内还醒着的人十分有幸全都亲眼目睹了这段跌宕起伏的高潮剧情。
仓桥涉站在神社门口呆呆地望着战场方向,半晌没转回神,旁边的少年咒术师们和他共享了同一片静默。
好一会儿,伏黑惠终于转过头平静问，“发生了什么？”
仓桥涉：“我怎么知道？”
“总务科那位阿清小姐是清姬？”
“……我怎么知道？”
“说好的阴阳师比较聪明呢？你怎么都不知道？”
仓桥涉：“？”
仓桥涉：“你是不是在嘲讽我？”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且这个问题如果问神久夜室长,她肯定能够给出答案。”
“你拿我跟校长比？你就是在嘲讽我吧？！”
“哟,吵什么呢？”
说曹操曹操到,仓桥刚义愤填膺到这里，正准备撸起袖子和讨厌的咒术师大战三百回合，他家校长的声音忽然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仓桥涉一愣,连忙把咒术师扔到了一遍,急切道，“校长,刚才山本魔王……”
“我看到了。”
神久夜的语气十分淡定，于是就显得火急火燎的仓桥涉十分不淡定。少年阴阳师回过神,终于想起阴阳塾的教导,干咳一声试图捡起阴阳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风度，努力冷静几秒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呐呐问,“所以他是真死了吗？”
自己把自己吞了？这种死法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过于戏剧化了？
他家校长思考了片刻，答非所问,“其实我之前想过一个问题,山本五郎左卫门在江户时期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贩卖木材的商人，虽然他生意做得大了一点,权势比别人高了一点，但是终究也不过是个凡人，凭什么他死后却能变成山本魔王，阴影笼罩江户三百年？德川纲吉都没这个待遇。”
德川纲吉就是元禄年间，山本五郎左卫门活着时所在时代的征夷将军。
这个思考角度仓桥涉倒是从来没想过，被她这样一提反而愣住了。他下意识顺着她的话琢磨了几秒，注意不自觉转移问，“对哦，为什么？”
“你知道佛门的三不善根吗？”
“贪、嗔、痴？”
在阴阳塾的时候，仓桥涉也是经常受到老师表扬的优秀学生，特别是文化方面的课程向来名列前茅。他脑子实在不蠢，听到自家校长说到这里立即反应过来，“所以校长你的意思是，山本魔王之所以会那么强，是因为他正好切合了佛门三不善根里的‘贪’？”
神久夜笑了笑默认。佛道两家的思想里都有“劫数”的说法，三百年前的山本魔王的确是应劫而生，于江户也于他自己。所以他才能从一个凡人一跃而成一个空前强大的魔王，生于贪婪，死于贪婪，这大概也是他自己的命数。
她转移了话题问，“阿豆呢？”
“啊，还在我们这里。”
仓桥涉下意识回头，阿豆的确还在他们所在的这个神社，她甚至都没有睡着。其他心无挂碍只是普通地因为倒霉而被卷进来的游客已经在最早一批熟睡了，执着于自己亲友的受害者家属们在清姬的钟声影响下也逐渐从执念中清醒，被所在神社的土地神送入沉眠。
但到了这个时候，阿豆居然还醒着。
神社里的人躺的七横八竖，有个小孩子靠着自家母亲也不安稳，身体受引力召唤不断往下滑。她担心小孩磕着了，正在小心地扶她起来，周围的少年咒术师们正以古怪的表情望着她。
整座江户城，除了阴阳厅的搜查官和奴良组的妖怪，其他连现代的人类带江户的影子全睡着了，就这么一个特例，她就算之前表现得再正常，这会儿也异常得没有人能够忽视了。
仓桥涉看着忙活的阿豆，张了张嘴，又闭上嘴巴。他眼神中逐渐多出了一丝落寞，喃喃问，“所以阿豆还是死了，是吗？三百年前的那一次，她没有等到人救她。”
“嗯？反应过来了？”
仓桥涉没来得及回答，这时候一声惊喜的招呼忽然从大街上传来，有个人影穿过茫茫白雾，朝着神社飞奔过来。
“阿豆！”
正头，眼瞳倒映出门口那人的瞬间，一股无法掩饰的喜悦从她眼底迸发出来，“你回来了？！”
来者跌跌撞撞闯进门，迈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下，差点以一个五体投地。
阿豆被逗得“噗呲”一笑，连忙走过去扶人，年抓着她的手语无伦次地紧张解释，生怕她误会的样子，“对不起，路上，我没有要毁约，我……”
手，也不催促，只是笑盈盈看着。
仓桥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带那位未婚夫过来的静悠悠跟在他后头走进门，擡头打了声招呼，“松姬殿下。”
仓桥下意识回头，这才注意到现出身形的土地神。
小小的土地神漂浮在他身旁，望着神社门口那对恩爱的年轻情侣，眼睫低低垂落着，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少年阴阳师不由恍然。
神久夜在那头问，“什么时候猜到的？”
“那个破庙里面，阿豆砸碎镜子的时候我就模模糊糊感觉到了。”他低声回答，“而且从一开始，她就和其他江户人有差别。其他人也有表情，也会做出不同反应，但更像是在遵照本能活动。只有阿豆，主动提出来要帮我们带路，路上还跟我们讲她遇到过的事情。”
她比其他江户的影子都要鲜活，都要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对塑造了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她是最特殊的那个。
“所以她那个时候果然死了吧，如果她不是那场灾难的遇难者之一，那个人后来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他视线的尽头，阿豆已经耐心听完了解释，正在安抚她慌张的未婚夫。那是个剃着平头的青年，看起来像是刚刚还俗，他的五官十分普通，还透着一点老实的憨气。
阿豆正笑眯眯地对这个前老实和尚说，“我知道你没有骗我，一定会回来，所以晚了一点也没关系。没关系的，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