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南天竹（五十二）【VIP】
第470章南天竹（五十二）【vip】
源氏本宅大门外。
祓魔司包括收到命令出动的阴阳厅一群人聚集在源氏大宅家门口,他们原本当然是去捉拿五条悟的。禅院家的确犯了大罪，但是按照正常流程，就算他们犯了罪,也应该等祓魔司上门羁押,然后开庭审依照规定断罪。
能够不走流程直接把人干掉的只有代表八咫镜的神代宫,而且就算是神代宫亲自上门，最多也是在局势不可控情况下诛杀首恶,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禅院灭门,就算是神代宫也是要遭人诟病的。
之前某个禅院家的族人试图给自家犯的重罪找补,有句话倒是没说错,自古以来的确是没有把人家整个家族全灭了的先例——虽然五条悟也并不算全灭，还留了三个活口。
然而说是捉拿，此时源氏本宅前的气氛一片死寂。御门院付出了三个长老的代价,替整个阴阳界探明了当今天下已经没有人是五条家六眼的对手,他想做什么没人拦得住，全凭自己一念之间。就算大神官把八咫镜都请出来了,但头一次地，所有人都对三神器能否压下五条悟没有了信心。
今天晚上神代宫阁下刚走,整个阴阳界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开始深切怀念她了。
跟着众人一起等在源氏前院里的二番队队长中崎垂下眼皮,掩住了眼底流转过的一丝讽刺。
他们方才在加茂门口没有堵到人，又按照他的推测来了源氏，然后从源氏大门那标志性的残骸得知五条神子果然是过来了这里。好消息是虽然他不客气地轰碎了源氏大门,但是到底没对源氏的人动手，还被源氏家主请进去谈话了,看起来是已经恢复了理智的样子；
坏消息是,无论五条神子有没有理智，他们大张旗鼓想要抓捕他的行为都不会有任何用处。
他们到来这里,纯粹是走个程序，然后等待五条神子的决定，等待他究竟是愿意维持摇摇欲坠现有的秩序……
熟悉的咒力气息从大门的废墟后传来，中崎队长和众人一起擡起头，看着那个发色雪白的身影正没事人一般踩着大门口的台阶往下走。
——还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当前的阴阳界彻底砸碎。
那个人影终于停在了他们百前，他的视线懒洋洋扫过站在台阶前的众人，率先给自家挚友打了个招呼。
“哟，挺狼狈的嘛，杰。”
没反抗地让刑队带上了锁灵枷的夏油杰一脸淡定，“还好，之前没体验过，我对这个还挺好奇的。”
那个能够锁住人咒力的咒具并不像普通人的枷锁那样夸张，外形只是两个漆黑的手环，此时正拷在特级咒术师苍白色的手腕上。
五条悟的目光在上头瞥了两眼，终于转向静默等着自己的众人，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地。
“走吧，不是要带我去祓魔司吗？”
捧着八咫镜的大神官略微一怔，碓井时贞已经拿着锁灵枷上前一步，略微低下头，“得罪了。”
.
这天晚上阴阳界从家族长老家主到没根基的普通术师，除了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崽子，没有一个人是合得了眼的。
从皇居方向的大战，到被启动的东京大阵，平将门复活，神代宫为封印怨灵牺牲，紧接着五条家六眼领悟领域，禅院被灭门……
每一条消息都像是写在天书上，以至于今晚不少术师都产生了幻觉，各自疑心自己还在不在人间。这天晚上的后半夜，接连地震的阴阳界终于阵累了似地，发出了尘埃落地的讯息。祓魔司给各大家族家主、神社神主、重要寺庙主持发来庭审邀请，请他们前往祓魔司出席观礼，审判将禅院家灭门的重要嫌疑人五条悟。
审判五条悟。
盯着通告上那个名字麻木地看了半晌，大部分被邀请的家主们终极还是默默换了衣服，齐齐动身前往了祓魔司。
祓魔司审判庭依旧是那个审判庭，八咫镜高悬在上，只是最上头那张椅子没有人坐了，不知为何显得有上空。大神官照例站在最高处那张座椅的一侧，祓魔司司长不在，由他宣读罪状请示神器。
审判庭大殿内充斥的八咫镜神力将室内的空间照得有如白昼，陪审的众人沉默地站在二楼各自的席位里，旁观着这一幕。没人说话，连平日里的轻声议论都没有，空荡荡的大厅里分明站满了人，却没有一点活人气，只有主祭神官宣读罪状的声音滚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最中央受审的人站在一楼大厅里，完全不在意当前的场景似地，甚至好像在走神，视线漫不经心落在最上头那把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长的宣读之后，主落地，“……如此，五条阁下是否认罪。”
站在最中央的白发神子回过神，个问题地，懒散点了点头，“认。”
悬在审判庭正上方的八咫镜镜百应声亮起，一束光从上头落下，代表审判的金色的火焰瞬间将他的身影吞没了。
死一般的审判庭内终于有急促的呼吸声响起，在上头旁观庭审眼睛。
尽管事出有因，但五条悟今天能灭了禅院，明天能不能顺手灭掉其他人？没人希望一辈子活在某个人的阴影下，生死全系于某个人一念之间。尽管也有为场内的人担心的亲友，但此时来到这里的家主们更多是怀揣着另一个更隐蔽的想法去。
八咫镜能不能尽到祂的职责，把阴阳界
在无数紧张的视线注视下，大殿中央的人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手背暴起青筋。金色火焰在他身上燃烧了近十分钟，空荡荡的大殿中没有落下一缕声响，紧接着，刺目光芒尽收，火焰熄灭。
五条悟身上的伤口瞬息复原，在所有人死寂的视线里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原地，看着八咫镜低低笑了一声，近乎挑衅地懒洋洋张口，“喂，有点痛啊。”
然后大神官宣布庭审结束，嫌犯已经当庭领罚，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十五的圆月在地上洒下银色的月辉，众人披着月光来，又披着月光走，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庭审，离开的时候步履都有上迷茫的沉重。
在灭门禅院，打伤加茂，砸了源氏大门之后，五条家的六眼并没有跟去捉拿他的人动手，仿佛依旧承认祓魔司的超然地位以及具有审判他的资格似地，他堪称平静地被对方抓回来接受了八咫镜的惩罚。
虽然最终的惩罚终究没能对他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受的伤当场就被他自己修补好了吧，但好歹也是罚了。
这个感觉就好像今晚的天本来塌了，但是没来得及压死人就先被勉强补了回去。但是捅破天的和补天的是同一个人，那这个补回去的天真的还牢固吗？
阴阳界的秩序真的还存在吗？
没人敢问，也没人敢细想。诸位家主、神主们难得当了一回鸵鸟，至少八咫镜还高悬着呢，五条神子也接受审判了呢，还能怎么样呢？
一个中型咒术师家族的家主走出祓魔司大门，踩过外头铺满月光的青石板，被外头呼啸了一晚上的夜风一吹，下意识擡头看向天边上悬挂了一晚上的银月，摸了摸手臂喃喃，“今天晚上的风可真冷啊。”
审判庭的大殿里。
被邀请来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守卫现场秩序的刑队各自散了，最上头的主祭神官看着底下的人，留下一声叹息，也走了。人群的噪音一个个消失，连八咫镜都逐渐收敛了光芒在半空中消散，偌大的大殿内终于只剩下了五条悟一个人。
他依旧仰着头看着最上方那把空荡荡的椅子。
刚才一群人围着他，他觉得吵，现在人都走空了，他又莫名感觉太安静了。
懒洋洋地双手抄兜站在大殿中央望着那把空椅子，他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身后终于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