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食人村（十七）【VIP】
第350章食人村（十七）【vip】
土藏大志,男，三十八岁，家族世代在“窗”任职。最开始被捕的时候,他看起来对自己被刑队扣押的原因完全不清楚,是个被意外卷入进来的不起眼小角色。
神久夜从桐木村回来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祓魔司，在审讯室里再次见到了这个“小角色”。
他们看到他本人的时候,他几乎基本已经奄奄一息了。
整个祓魔司所在的空间都在八咫镜的神力笼罩下,这些神力的外在表现就是阳光。所以祓魔司到处都是光,室内都不用开灯。但是此时整个审讯室内的阳光全都被结界人为屏蔽了,换成了电灯这种人造光源。
祓魔司从建成起就没用过外来光，这个电灯可能还是临时找哪个友方部门借的，功率不够格,只照亮了审讯室的一个角落。而玻璃墙里正好被光圈笼罩的位置,里头的男人笔直戳在地面上，脚底下同样也长出了让人分外眼熟的根系。只不过那些根没有往地面扎,他恹恹地靠在墙上，像一束被人从土壤里暴力拔出来几近脱水的麦子。
刚从桐木村回来的神久夜一行一看到这个画面就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神久夜：“说说看,什么情况？”
“变异是昨天夜里十点前后开始发生的。”
三番队是刑队中专门负责关押和看守犯人的番队,由于司长大人的亲自过问，土藏享受到了“窗”的首领都不一定能享受到的待遇，被三番队队长碓井时贞亲自看管,他身体的变化都被这间特殊审讯室记录了下来。
土藏的变化显然让碓井队长十分困惑，但他的汇报依旧清晰明确有条不紊,“最开始是他身体中的咒力性质忽然发生了改变,审讯员试图跟他对话，却发现他的语言功能在快速退化,从还能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名词到彻底丧失语言能力只有几分钟。”
“然后就是作为人类的意识消失，他似乎认为自己是一丛麦子，甚至试图在审讯室中扎根，只是那些根茎刚生长出来就快速腐烂，他的生命反应也跟着一路下跌。最后我们发现是因为审讯室内的阳光导致，将里面的八咫镜的力量暂时屏蔽换成了人造光，他身体的腐烂这才停止，但是溃烂的部分已经没办法用阴阳术治疗，就是现在看到的样子了。”
“十点前后啊……”
神久夜低头看向怀里的猫，“正好是你把那只特级咒灵干掉的时候？”
五条猫：“喵。”
“所以这位土藏桑跟那群村民的情况完全一样？”夏油杰意外，“但是他不是那个村子的人吧，而且土藏家世代在窗任职，就在总监会眼皮底下，如果他也跟那群村民一样外表固定不变的话肯定会被人发现？”
“说明导致他受到影响的事件是最近发生的……他也吃了那个村子里的，宴席？”
审讯室里瞬间安静，知道“宴席”是什么的人面上都多了一层阴影。由于真相过于惊世骇俗，桐木村的情报还没流通到外头，神久夜也给了出云大社一个面子没有对外说。碓井队长暂时还不知道桐木村发生了什么，看着他们的面色变化显然有些疑惑，但他十分知趣地也并没有追问。
神久夜：“最早报告桐木村异常的‘窗’的调查人员里有他吗？”
“没有。去调查桐木村情况的是几个‘窗’的新人，由一个姓木下的老队员带队，其中没有土藏，也没有土藏小队的人。”
说完这个多少让人有些意外的回答，碓井立即又补充道，“不过情报部去找那几个新人询问的时候，他们想起了一件事。在‘窗’的总部出发前，他们恰巧遇到了也准备出门的土藏，跟他同行了一段时间。他们在路上提到了自己接到的调查任务，向土藏这位前辈请教经验，土藏提醒他们说这种偏远的村子，就算没有咒灵，可能村民本身也不是善人，所以最好不要在那里过夜。还说如果遇到咒灵等级模糊的情况也要先写下自己的判断，然后再在后头添加请其他人来复核的建议，否则上头的人会认为他们拿了经费却不做事情。”
“所以那个去桐木村的调查小队不但安全回来了，还根据咒灵的残秽判断桐木村只是只二级咒灵，导致了灰原和七海他们被错误派出去。”
神久夜盯着玻璃墙后的人眯了眯眼睛，“如果这就是他的目的，那就说明他知道他们上头的人会直接按照初始报告派遣咒术师，根本不会复核。”
夏油声音发沉，什么人指使的？”
神久夜看向碓井。
“根据我们目前的调查确认，在遇到不确定的咒灵时先写下初步等级判断再提交不是土藏大志一个人的行为。情报部询问了其他‘窗’的成员，他们内部的确有这样的说法，就算是初期报告，不写结论也会被认为不干实事类的。这些报告提交上去后，有一些过于模糊的会被总监会上头打回去复核，但也有部分直接就按照报告上的咒灵等级摊派了咒术师，在这些不确定的侦查报告书上签字的……大部分是加茂。”
这个姓氏今天晚上真是格外耳熟，神久夜一挑眉，连旁一下回头，“加茂？”
碓井会里，加茂家的成员本来也是任职最多的。”
总监会这个管理所有咒术师的机构，的确不能说内部的成员全是家族术师，有些非术师家族出身的咒术师本身足够优秀，又有可观的实力和阅历还处在特殊位置上，于是也会一跃而成管理层，比如东京咒术高专的御所见校长。但这种特例到底还是少数，目前咒术总监会最王要且最重要职位上的官员还是出自咒术界的御三家，加茂、禅院和五条。
究其王要原因，五条家强不强纯看命，如果当代有六眼出生，那就能强得横压一代人，如果当代没有六眼，那就得去御三家里垫底；而禅院家的术式来自平将门，非要算起来是平氏残余，政治上就不太正确；加茂家的术式来自崇德上皇，就算再稀薄那也跟天皇一系有联系，而天皇的血统来自天照大神，就跟阴阳师那边的御三家中源氏的地位最特殊一样，咒术界里，最正统也最封禁的加茂也一贯在咒术总监会里占据王导位置。
因为本身在咒术总监会里任职的人最多，所以在错误报告上签字的也最多，这个解释好像也说得过去。但是碓井队长既然在这里将它提出来了，当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加茂家在错误报告上签字的频率已经完全超过正常比例，大部分在他们于里经于的模糊报告，基本都不会被复核，咒术师会直接按照报告书上的等级指派出去。”
神久夜漫不经心问，“就算他们辩解说自己粗心大意也说不通？”
“是。”
按照常理来讲，加茂家的问题都这么明显了，显然就是跟土藏大志勾结的那个幕后黑于没错了，看着神久夜几人依旧神情微妙且怀疑的样子，碓井队长似乎有些疑惑。
神久夜言简意赅说明，“今天……哦，不对，应该是昨天了。昨天晚上发现的那个有问题的桐木村，出云部长他们在村子周边检查后，发现了有咒术师的咒力残留，高度疑似加茂，并且根据气息残留的浓度判断，那个咒术师可能昨天晚上一直都在，直到岛根分部的人赶到才离开。”
一个阴谋背后的反派是加茂，第二个阴谋背后的反派好像也是加茂，虽然以加茂家这种古老咒术家族的不干人事，这俩混账事情他们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吧，但是这么密集地被揭发出来，就算是再不敏感的人也能无端嗅出一点刻意构陷的味道。
碓井贞光闻言略微怔了一下后皱了皱眉，果然也陷入思考。
审讯室的玻璃墙后，人造光源的冷光下，被逮捕过来的土藏大志还歪歪斜斜靠在墙上，像是已经没有办法靠自己的脊椎骨站立。不知道是不是灯光造成的错觉，他的五官似乎也在随着时间逐渐融化，他作为“人”的特质正在被快速消解，说不出话，也做不出反应，正在退化成生命层次中最低级的，只靠本能行动的“虫”。
望着这个场景，夏油杰终于长长叹了口气。鉴于始作俑者已经成了这样了，其他人有再多的愤怒也没办法朝着一株“稻子”发泄，只能将愤恨转为浓浓的困惑。
“真的是他跟加茂家勾结犯下的罪行？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害死这么多年轻咒术师对加茂家有什么好处？”
“好处啊……”
神久夜望向玻璃墙后，祓魔司的阳光从她头顶洒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墙后面的人造光源传染了，阳光特有的暖色调落进她的眼瞳里，意外地泛出了一点深冷的色泽。
“谁知道呢……他现在不但说不了话，连脑子里都是稻草了吧。”
揉了揉怀里打哈欠的小猫脑袋，她最终平静地说，“就看他家里还能搜出什么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