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彼岸花（十四）【VIP】
第227章彼岸花（十四）【vip】
京都。
时近夏末,庭院里的枫树已经开始变换颜色。两个阴阳师从廊檐下路过，视线不经意扫过庭院，口里有关新历的讨论不自觉停了停。
“快到赏枫季了啊……”其中一人忽生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另一人凝望着同样的方向也叹了口气,“上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樱花季都是加班渡过的，希望下半年能够消停点儿,好歹让我们安心赏赏枫叶吧。”
“希望吧……嗯？那是见佑？”
庭院左侧的一片枫林外,被点到名字的青年闻声擡头,松开了握着扫把的手,老实和两位族里的长辈打招呼。
两个阴阳师表达了对小辈的关心，“听说你前段时间去东京的时候，不小心卷入了阴阳厅的搜查官和咒灵的战斗？现在没事了吧,可以下地了吗？”
名字叫贺茂见佑的青年摸了摸额头上的绷带,笑得十分阳光爽朗，“已经快要好得差不多了,医生建议我不要老是闷在房间里多出门晒太阳，所以我才过来了这里,顺便帮忙扫扫地。”
“这样啊,”阴阳师语重心长地规劝后辈，“下次再遇到咒术师和咒灵的战斗不要好奇凑过去了。那帮野蛮人出手不分轻重，你这次运气好只受了点轻伤,下一次可不一定。”
贺茂见佑握着扫把，一脸听劝的表情老老实实点头,两个阴阳师又多说了几句,满足够了说教欲望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一直到目送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后,额头上绑着绷带的青年才终于转过身，慢悠悠地继续挥舞扫帚。历史悠久的阴阳师家族里还沿用着让式神当内侍的习惯，院子里的青石板帚神早上才勤劳地打扫过，大半天时间过去，总共也没重新多掉落几片叶子，但就着这几片一眼望过去就能数明白的叶子，他居然还能扫得相当认真。
一枝卷曲的绿芽从石板缝隙间钻出头，“*&#@&%……”
【“你扫了一下午了，到底在干什么？”】
“没办法，毕竟见佑君就是这么一个认真的性格嘛。”
“贺茂见佑”不紧不慢回答，语气比之方才翻转了一百八十度，如果不是音色相同，俨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或者他本来就是另一个人。
“&*#……”
【“担心被人看出来吗？这个人在家族里不是很不起眼？”】
“话是这样说，毕竟是贺茂家。”“贺茂见佑”悠悠地继续，说话时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这个家族的阴阳术大部分都和窥探真实有关，要是一不小心被什么人注意到可能就露馅了。”
【“那群满脑子都是风花雪月的阴阳师？如果他们真的有这么敏锐，在将赏枫作为娱乐的时候怎么会连大自然的哀鸣都听不到。”】
“也许只是听到了却不在意呢。”
“贺茂见佑”握着扫帚轻轻一拂，终于将那零星的几片叶子扫作了一堆。然后他这才满意地停下来，欣赏着自己一下午的劳动成果，“毕竟就算是为了观测历史而一直保持绝对中立的贺茂，本质上所站的立场依旧是人类那边，跟你们的想法是不同的。”
那枝绿芽不说话了。好一会儿，它才回归正e事重新开口。
【“你在贺茂家潜伏够久了吧？什么时候动手？”】
“贺茂见佑”终于端详完了自己的成果，然后他擡起手里的扫帚，一扫帚将那堆落叶驱散。他乐此不彼似的再次从头开始扫地，一边轻飘飘回答了绿芽的问题。
“今天晚上。”
.
九月十五刚过没多久，这天晚上的月亮依旧十分明亮。月华洒落在庭院的小径上，不必点灯就能将前方的道路看得一清二楚。
“贺茂见佑”凑气氛似的拎着一盏灯笼，慢悠悠沿着小径往前走，经过小径尽头的第一座鸟居时一点没停顿，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后头的结界。
嘈杂的蝉鸣忽的一静，百前的场景从茂密的树林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通往山上的参道。
弯曲的绿芽从他脚下的台阶缝隙间冒出头，然后迅速生长壮大，盘屈的枝蔓一层层拧到一起，像鹿一样脑袋上生着两根树杈的咒灵从地百破土而出。
【“这么简单就进来了？”】
“贺茂见佑”保持人设地维持着一脸清爽正e直的表情，边踏上鸟居后第一层台阶边给咒灵解释。
“贺茂家的结界重点在于隐匿。在普通人那边的历史记载里，贺茂家在室町时代末期就已经在和御门院的争斗中落败，于战国时代正e式绝嗣灭亡。这段历史实其实是贺茂家自己编写的，为了彻底藏身于幕后，不惜将整个家族从历史上抹去。所以要论隐匿性，贺茂家的结界是整个阴阳界最强的。”
参道两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不见任何虫鸣或鸟鸣，甚至连另一个维度的“虫”都隔绝在了结界之外。结界后的空间似乎被从正e常世界中“裁”了出来，成为了一个完全由贺茂家阴阳师控制的地界。
“贺茂见佑”一边沿着台阶往上走，一边还在慢悠悠地解释，“因为在‘隐匿’，在防护方百就没必要那么强调，或者力也不行，这是必要的交换和束缚。”
“这种交换非常明智，但存在一个弱点。‘隐匿’说白了只是将某种东西藏起来，所谓‘一叶障目’，只是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某个东西在那里，它的效果就会大幅度削弱了。”
说话间一人一咒灵已经走过了大树木生长得极好，咒灵边走边打量结界里的环境，视线落草上。
【“什么样都好，不是你为什么忽然跑到了这里，这个家族的秘密能够对救援真人】
“当”眼底的神情终于阴冷了下去，他擡头看向参道尽头最后一座鸟居，眼瞳中央似乎也被这座高大的建筑黑影，“在行动之前我必须要搞清楚，十”
【“十二年前？”】
“近上年阴阳界的发展已经逐渐偏离了我预计的轨道。我从头回顾了一遍，发现这种变化最早就是从十二年前，以五条悟的变化为起点开始脱轨的。我必须知道导致他改变的因素是什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
眼神中的变动只有一瞬间，很快“贺茂见佑”，或者说披着“贺茂见佑”皮囊的里头那个存在就恢复了以往的悠哉，“这一代的六眼一直在我眼皮底下，从他出生开始无论是他还是他周围的人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原本不应该会出现意外才对。所以我猜测，十二年前发生过的某上事情，不是我没有发现，而是被封印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所有人的那段记忆都被封印了，包括我在内。”
饶是特级咒灵也有上微微怔住。
【“这么大范围的封印术？”】
“是啊，所以我猜测当初发生的一定是件大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只有这样，之后六眼忽然打破他预期的一系列激烈行为，以及阴阳道上层那不同寻常的应对反应才能有解释。
“贺茂见佑”终于踏上最后一层台阶，“贺茂家以抹消自己的存在为代价，不受很多规则的桎梏，我想来看看，那件其他人都忘记了的事，在他们这里会不会有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