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无雨的伞

“欢迎收看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环球视线》……”

走过一旁的夜宵馆，馆内的电视正播放着22：30分的《环球视线》。

心滩市的夜晚，灯光依然绚烂璀璨，不同于白天的阳光，城市不留余力地盛放自己的明亮，成为照亮夜晚的喧嚣孤岛。

外卖员穿梭在大街小巷，为了加餐的顾客追赶着秒针的旋转速度。

从写字楼走出的发福中年被黑色的阴云笼罩，机械地伸出左手等待一辆显示“空车”的出租车。

长龙般弯绕的商业街道不管白天还是夜晚总是不缺少行人的来来往往，仿佛一根根盘错缠绕的血管，输送着流动的血液。

路绶原穿过如水的人潮，穿过一个又一个等待的路口，宛如一道无形的游魂穿梭着，宛如一只没有球身的球头随坡道滚动着。

路绶原的表情像缓缓流过的溪流，双眼却无神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恍惚间小少年的身影再次出现，手握着一块黑红色的球拍。

小少年的嘴跳动着，传来断断续续的低语。

路绶原站在人行道上，看着小少年的幻影。，两人对视着，犹如一幅穿越时间的画。

“再也不要….我不要再…全部都是……”小少年的眼角滴落下一行明亮的泪，打在地面了无痕迹。

“不要…不要…”路绶原看见了小少年晶莹的泪光。

“我最讨厌…讨厌……”小少年的泪光越来越亮。

“不要哭……”路绶原低语道，“不要哭……”

路绶原晶莹的眼眶再也包裹不住泪水的重量，任由泪水洒落，泪水打在地面湿透了城市的皮肤。

路绶原低头，右手紧紧攥住球包的肩带。

“不要哭……不要再哭了……”路绶原的泪水倾盆落下，缓缓低下了头。黄色的街道大灯照在路绶原身上，映出一道小少年的身影。

“因为我看见了！我看见你！”

“你看见什么了。”

“一颗好球！一颗……我认为除了你这谁打不出来的好球！”

这不是好球。

这不是我要打出的好球。

现在的我，已经打不出好球了。

……

行人路过，没有多看一眼。

车辆也驰过，像是路上飘过的云。

这座城市也没有为路绶原驻足停留。

……

没有预示，没有征兆，一把伞打在了路绶原头上，不断晃动着，伞边剐蹭着路绶原的头发。

路绶原被泪水遮盖的眼中，出现了一双踮起的粉白色板鞋。

路绶原抬起头，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少女戴着玫瑰金色六边形框的眼镜，踮着脚，身体向前倾，右手举起一把伞打在他的头上，手上的蓝色手环滑落至肘部，上面印着的动漫少年的卡通肖像。少女穿着米黄色的短袖，卡其色短裤，白色的短袜刚好藏住了脚脖子。

路绶原地泪水依旧滴落着，带着一丝哭腔说道：“你在……做什么。”

少女的脸似乎早已泛红，躲开路绶原的视线小声地迅速说道：“给你打伞。”

“没…没有下雨啊。哼——（吸鼻子的声音）”

“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打伞……”少女歪着脸说道。

“为什么……”

“动漫里就是这样的……主角泄气了，就下雨了……然后就有女……就有人来给他撑伞……”少女继续把脸向左歪，左脸靠在了肩上。

“可是我又不是什么主角。”

少女没有回话。

“不过，谢谢你……”路绶原看着少女头上戴着的粉色星星状发卡，左手打开球包侧袋，取出一只黄色的星星状发卡，递向少女面前。

“这是你的吧。”

少女看向路绶原手中的发卡，转过头来说道：“怎么在你这……”

话音刚落，少女的脚尖离地，向前跌倒。

少女闭上双眼，抓住伞柄的左手失力。

没有摔倒在地的疼痛感，少女睁开了双眼，眼前是路绶原粉白色的球衣。

路绶原的左手抓住少女松开的伞柄撑着，右手扶住少女的后背，拿着少女的眼镜。

少女的右脸停靠在路绶原的胸膛前，头顶差三厘米左右就要抵住路绶原的下颌，后背传来路绶原手掌的温度。

路绶原感受到胸膛前快要抵住脸颊的温度迅速上升，近乎发烫。

路绶原右手移开，垂放在右腿旁，少女也迅速将脸部从路绶原的胸膛前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