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陌生的人（2）

第12章陌生的人（2）

很久没有这样惬意的感觉了，大概有四年了吧，所有的苦难都源于一场突然暴发的大水，冲散了她的家，也卷走了沧州无数黎民百姓的性命。

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一股暖流自下而上贯通了她的四经八脉，她懒懒地倚着木桶壁，一瞬间想着时间过慢点，她发现自己竟有点舍不得这样的安逸舒适。

人哪，就是这样贱骨头，总是不喜欢过苦日子，歧歌心中自嘲。

正游神间，嬷嬷推门而入，“姑娘，我把新衣服拿来了，你待会自己把它穿上。”

歧歌早已把身子沉入水中，纵然有屏风相隔，她也做不到在自己洗澡时有人打扰。

是戒备，四年来独自一人无形中养出来的戒备，看谁都像是坏人，见谁都防，对谁都恨。

歧歌谨慎地盯着她的动作，嬷嬷毫不介意，她把盛着衣服的托盘放在歧歌旁边的桌案上，正要收走歧歌换下来的那身又破又脏的衣服，无意间瞥见衣服下的一块白玉，嬷嬷好奇地拿了起来细看，只一眼，嬷嬷神色大变。

歧歌察觉到了她脸上的异样，于是问，“怎么了？”

嬷嬷握着那温润的白玉，探究地往歧歌身上看去，问，“这是哪来的？”

语气不复一贯的温和，甚至是浓烈的质疑。

“这是之前一个公子落在我这里的，我想把它还回去，可是那人后来离开了。”白玉的存在让歧歌终于想起了那个傻子，他说他叫苏卿，歧歌知道他家境殷实，上次他们不过是相逢于偶然，后来他不知去向，她便只当他是人生中的匆匆过客罢了。

听了歧歌的解释，嬷嬷的眉头锁得愈发深了，她不动声色地把玉放了回去，提着歧歌的破烂衣服出了房间。

歧歌一头雾水，看这嬷嬷举止异常，莫非她知道这块玉的来源？

事情还真是古怪得很呢。

漫长的沐浴后歧歌才慢腾腾地换上新衣裳，很朴素的绿萝裙，在她身上却有了别样的温婉美。

嬷嬷耐心地用帕子绞干歧歌刚洗过的头发，她的发间还萦绕着淡淡的月季花香，很是沁人心脾。

偶尔抬头，注意到镜子里人儿褪下一身污垢后重见天日的姣好容貌，如脱胎换骨一般不可思议，嬷嬷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姑娘沦落成街头的乞丐是有多可惜，“原来姑娘你生的这般貌美，倒真不像是行乞的人……”

歧歌红了脸，良久，她才惆怅道，“我原先……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后来呢？”嬷嬷心下一惊，下意识地问。

“后来……”歧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记忆过渡到四年前，仿佛是前世与今生一般，那个本该有万千宠爱的人，一夕之间，却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后来，我和我的家人失散了，我找不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世上……”

歧歌平静地叙述着那些不知是生离还是死别的过往，眉间渐渐失了神采。

“可怜的孩子。”嬷嬷为之叹息，“也不知道你这是造了什么孽，竟会落得这般境地。”

“或许是命吧。”歧歌苦笑，习惯了这样的命就好了，只是她这样卑微的活着，也不知道哪天是个头。

“我们主子最是心疼可怜的人了，如若我们主子知道你的境遇，定然愿意帮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