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

祭祀箱的羽毛变化与代际新生

古神祭祀村的清晨，项莲路过祭祀箱时，特意停下了脚步，黑木箱体上的藤蔓纹沾着晨露，泛着湿润的光，箱盖斜斜掩着，里面的黑色禽羽只剩下寥寥几根，散落在箱底，再也没有了往日“堆得快要溢出来”的压抑感。她想起初到村庄时，这箱子里的黑羽多得能埋住箱底，那是村民们不敢公开表达异议，只能通过“偷偷少放一根羽毛”来传递不满；而现在，黑羽减少，意味着大家再也不用靠隐晦的方式表达想法，而是敢在槐树林的小组讨论里，公开说“明年要再减祭品”。

不远处的槐树林里，几个村民正围坐在青石桌旁，手里拿着小禾画的“收成与祭品对比图”。“我觉得明年可以再减1成祭品，今年收成这么好，古神肯定不会介意。”穿蓝布衫的阿杰指着图上的红色折线，“你看，祭品少了，收成反而涨了，这是事实。”

“我同意，”张婶点头，手里还攥着自家粮缸的钥匙，“今年冬天我家粮缸是满的，不用再跟邻居借粮了。不如我们把每年的收成、祭品都记下来，以后按记录调整，这样心里有底。”

讨论声不大，却很热烈，每个人都敢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有了往日的犹豫和恐惧。这时，祭祀长老拄着刻满古神纹的木杖路过槐树林，听到了里面的讨论声，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上前阻止。他站在树影里，目光落在村民手里的对比图上，又扫了眼广场上新增的“2025年收成记录”展板，眉头没有皱起，反而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往石阵方向走，木杖敲击青石板的节奏，比平时轻快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重。

长老的态度已经从“完全压制”变成了“部分接受”。他不是突然放弃了对古神的信仰，而是看到了减少祭品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村民们不再饿肚子，村庄的氛围也变得热闹，这些都比“固守旧规”更重要。这种转变，是事实带来的力量，比任何说教都更有说服力。

下午，项莲路过村里的学堂，听见里面传来孩子们清脆的笑声。她走近窗边，看见阿婆的孙子正举着一束麦穗，站在小伙伴中间：“我奶奶说，今年少献了祭品，麦子长得特别好，所以祭品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别让大家饿肚子！”

“对！我爹也说，以后我们不用听‘祭品少会遭灾’的话了，有记录能证明！”另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起一张画，画上是金黄的麦田和满满的粮缸，旁边用炭笔写着“丰收”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孩子们的讨论声像林间的小鸟，清脆又无畏。他们从小就知道“祭品可以调整”“说真话不会被惩罚”，没有经历过二十年前的“哑灾”，也没有被“沉默文化”刻下恐惧的印记。项莲看着孩子们围着画纸打闹，心里清楚：这是沉默文化的“代际断裂”，年轻一代没有继承“不敢说话”的枷锁，反而继承了“敢质疑、敢表达”的勇气，这种从童年就种下的认知，比任何短期干预都更能让改变延续。

傍晚的广场上，村民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不再像以前那样早早回家。有人搬出棋盘坐在石磨旁下棋，有人教孩子们编麦秆，还有人围着小禾，听她讲明年的种植计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笑容越来越多，连契约柱的淡绿光，都像是被这热闹的氛围染得温暖了，不再是“规则威慑”的象征，反而成了“村庄平安”的守护。古神祭祀村的改变，已经从“表面的规则调整”深入到“深层的文化新生”，从长辈敢说真话，到长老接受调整，再到孩子无畏表达，这条打破沉默的路，终于走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