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山日 - 隐居的我,成了她的月亮电台 - 沐泽步步生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1.下山日

1.下山日

在镇子旁的小森林那边,有一片阳光洒落的山谷。地图上找不到它的名字,镇上也很少有人谈起这块地方。

时易独自住在山谷东边一处避风的坡地上。

她的木屋是她亲手搭的,靠山上砍来的雪松木、还有当年上山时从镇上收购的旧门窗和砖瓦。

屋后有一棵老苹果树,早在时易到来之前,它就静静站在那里;如今也只是默默地守着她,看着她为一年四季做准备。

她白天劳作,种菜、劈材、放马、照顾鸡和羊,闲暇之余和狗谈天说地;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打开那台老旧的广播发射器,对着话筒讲故事。

她在电台里讲她见过的世界,讲雪山与沙滩,讲车水马龙与霓虹灯……她讲她过往的生命里,所有那些熠熠生辉、却不会再有人提起的片段。

她倒是从没奢望过谁会听见。

毕竟,她已经脱离社会很久了。她只是和万物一起、自在地活着,不再追寻什么,也不再和谁有什么联系。她不在乎电台对面是不是空无一人,只是单纯地想把见过的世界分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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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深秋了,森林开始泛黄,风吹着枯枝沙沙响,露水比前些日子重了不少。

时易坐在自家木屋外的长桌上,在一个旧本子上快速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

她的本子上是越来越长的采购清单:腌肉、火绒、盐罐、蜡烛、猪油......

她写到一半,伸了个懒腰。她知道,又要下一趟山、去镇子里采买些必需的物资了。

冬天已经不远了。除了要给自己做准备外,她还要为她的孩子们考虑。

时易有两条狗:rook是备受信赖的大狗,有一身棕黄长毛和雪白的四只脚;她聪明、沉稳,会精心地看顾鸡羊。而ash则年轻一些,活泼调皮但极聪明,那一身纯黑色的被毛犹如绸缎一般。

她的马儿正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吃草。她叫minnow,是一匹金身银鬃的母马。她沉稳、矫健,几乎不太需要缰绳。

除了她们外,时易还有小山羊和鸡群。鸡舍里的领头鸡叫daisy,她是一只羽毛呈棕红带金属光泽的原始鸡。

她们不是顺从的“宠物”,时易从来不要求她们“亲人”。

她们是她不会说话的家庭成员,是和她一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同伴。

所以啊,每一样都得算好。鸡羊的额外口粮、人和狗吃的肉、马儿的补品、大家的鱼肝油,还有火烛、陶罐、绳索这些,一点都不能缺。

时易的钱不多了。她不喜欢和其它人有什么接触,当然也不做什么人类社会中的工作,大多数时间只靠自己种的东西维持着。

还好,今年的收成不错,有富余的果酱、鸡蛋和晒干的薄荷等等,镇上那家杂货铺每年都会收一些。

写完一行,时易突然停住了笔。

阳光很亮,鸡群在土里扒着坑洗澡,minnow在草地上低头啃草,大狗rook则静静趴在台阶下望着羊群。

她握着笔,手指微微发凉。风轻轻吹过,带着几分秋天的味道。

时易有些犹豫。

和其它人打交道这件事,想想就让她感到疲惫。

她希望,这是她最后一次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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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过去,时易的采购清单越来越长。

她进进出出,收拾了整个农场里可以出售的东西。她用麻绳一捆一捆地把作物系好,码进篮子里;还要用厚厚的干草垫好,防止马背上颠簸碰破。

某天夜里,第一场霜冻席卷了时易的居所。她知道,不能再拖了。

清晨,rook早已经叼着她的靴子在门口晃来晃去,这孩子什么都知道。

老苹果树叶子已经快落光了,地上铺着厚厚一层黄中透褐的落叶,走起来嘎吱嘎吱作响。不过ash才不在乎这些,早已经撒着欢冲出去钻进落叶堆。

时易把混着豆饼的温热玉米粥端进鸡棚,鸡群早已经叽叽喳喳围在门口,只等她进门便一拥而上;

羊棚中传来的喷嚏声更频繁了。她把提前泡好的红糖水均匀地拌进草料。骤降的气温让羊们需要更多的能量。

安顿完一切后,她披上那件只在这个节令才拿出来的深蓝色棉衣,把预备的空麻袋和装好的篮子们绑在minnow的马鞍两侧。篮子口压得紧紧的,这样干果和罐子就不会在路上颠坏。

她磨蹭了一会儿,不太想走,山下的世界一如既往让她感到抵触。

但又想到冬天凛冽的风,她才终于夹了一下minnow的肚子,马儿款款迈开步。

山路熟悉又安静,一人一马带着两条狗徐徐下行,默契地不发出声音。ash总是比大家快一步,在前面跑得飞快,偶尔回来探头看看人跟上没有。

路过那个多年没人打理的石井时,rook突然发出报警的吠叫。路边一块潮湿的泥地上,时易看到了一串并不常见的脚印。是狼,很多年没有出现过的狼。

她勒住马,站了好一会儿,狗们也没有再动,一行人一起看着那串印子,直到风把落叶吹下来盖住它。等她们再出发,树林好像也沉默了许多。

镇子比前几年更繁忙了,街口的风远远地吹过来,带着一些喧闹的声音;而身后的山谷寂寥如旧。进镇之前,时易把脸上的围巾拉高了些。

这个季节大家都在准备过冬,镇子上人不少:有人在店口修火炉,有人提着腌肉走过巷子,有人在检查腌制蔬菜的瓦罐。空气中有烧木柴的味道,也有酸酸的腌菜味。

所幸,没有谁和时易打招呼。

镇上人或许记得她,但她们更擅长不提起她。她绕过主街和人多的地方,钻进熟悉的小铺子。

老板从不说太多,她站在柜台后随口问:“你还活着啊?”

时易没回答,只是点点头,随后把篮子们提上柜台。

老板熟练地把篮子里的东西铺开在柜台上,她摩挲着个儿大饱满的鸡蛋,又拿起装有果酱的罐子对光仔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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