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都会为你摘……

摘星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都会为你摘……

严格说来,九茌并不知道司空摘星的真实容貌，他每次出现时，用的都是不同的脸。

花满楼告诉过她,司空摘星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即使是陆小凤，时常也会认不出。

但实际上,每当对上他明亮生动的眼神,让她一眼就能认出,更何况,还有他从不伪装的声线，带着浓浓少年气的清透声线。

今日司空摘星顶的是一张麻子脸，午时暖阳漫过窗架,他也正趴在窗户沿上看着她侍弄花草,边啃着汁水丰盈的毛桃，神情百无聊赖。

搬动花草轮流晒太阳，修剪枝叶,浇水，松土……每次来都是重复这些活儿，看的他都困了乏了,可她怎么能一直干下去呢？令人费解。

桃肉啃食的干干净净,他顺势将桃核摁进手边花盆泥土里,湿漉漉的手指在面前浇花的小水桶里浸了浸,便当洗过手了。

“小九——”他刻意拖长尾音，敲了敲窗柱,试图引起九茌的注意，“你不无聊么？”

“为什么无聊？”她眼睑未擡，淡淡反问道,握着竹舀的手也没有停下，稳稳当当的将清水浇在泥土里。

“天天困在这小楼里，不出去走走吗？我带你出去玩可好？”

他翻身跃进屋内时，故意带落她搬至窗边嫩枝上的几片花瓣，落在肩头，也落在地下，悄然无声，可这并没有激起她的视线投射到自己身上。

“我可以带你去西街看捏泥人，去茶馆听说书人讲故事，去夜市吃糖炒栗子，去看西域胡舞，还可以去坐灯船夜游河……这些可不比对着这堆烂叶子有趣多了？”

“花满楼临行前托付，这满屋子的花草需要人照顾，我不能离开。”

他细数的有趣事儿只能换得她一如既往的冷淡回答。

司空摘星目视她转身而去的身影，叹了口气：“他那是怕你一个人太无聊，才想给你找点事做。”

“所以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她取回铲子，蹲下身给另一盆内松着土。

“你跟我出去玩不就不用做这些了吗？”

“他没吩咐过我。”

“朋友的话既不是命令也不是吩咐，你不必这样的。”

九茌这时方才擡起头瞧向他：“那应该怎样？”

“……起码不要一板一眼，像听规矩一样遵守。”

“抱歉，我一直是这样。”

见她垂落视线，司空摘星鬼使神差的弯腰突然按住她握铲的手，她的肌骨冷的像沉浸入寒潭的玉，却叫他在肌肤相触之时蓦然受惊而发麻，慌张收回来。

与他被惊吓的反应不同，九茌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把刚刚这一幕放在心上，继续沉浸于手头的工作。

他凝神后，又凑了过去，帮忙将松土后的花盆端到室外花架上，问道：“小九，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

“嗯！”司空摘星加快步伐回来，望着她笑，“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哪怕是皇宫深院里的奇珍异宝，我也能为你偷过来。”

“偷？”

他得意挑眉道：“哈，你不知道吧，我司空摘星号称偷王之王，天底下就没有我偷不到手的宝物！当然，我也不是非要偷宝物不可，专偷宝物那倒无趣了，我只偷有趣的东西！管它是什么，无论多难，我都可以得手。”

“噢。”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会想办法为你弄来偷来，送到你手上，就当是我们相识的见面礼，”他凑到她耳边笑嘻嘻道，“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都会为你摘下来。”

九茌面色不变，摇摇头道：“我没有想要的东西。”

他惊异问道：“什么都不想要吗？”

“嗯，没什么想要的，也没有需要的。”

他双眸瞪大，上下打量着她，看着她心无旁骛的干着手中的活，看着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波澜的平静如古井的眼眸，灰心丧气道：“好吧，我确信你说的是真的，你心里头干干净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真是普通人类吗？

忍不住撇撇嘴，司空摘星在心里默默把这辈子见过的人都数了一遍，敢肯定九茌绝对是其中最“无聊”的一个！就像一个没有心没有个人感情的冰雪雕刻的人偶！可偏偏，他就想打碎这层冰，融化这片雪！

他忽然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轻声唤她：“小九。”

九茌眨了眨眼，缓缓擡起眸子注视着他，眼神清明澄澈。

他贼兮兮的向她靠过去，忽然伸出手去，一把掐住她的脸颊。

少女常年白皙的肌肤泛起薄红，像雪地里被泼染了桃色。

见她错愕不知反应，他淘气的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这样才生动！这样才有趣！”

这样的表情才像十几岁的少女嘛。

九茌没有生气，她看着司空摘星笑的这般开心的模样，忽然想起了那一天的傍晚。

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笑的人应该是花满楼，她心想。

“你对所有人都会笑吗？”

“对，因为我很喜欢笑。”

“为什么？”

“因为一切值得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