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如芒在背”

◇第55章“如芒在背”

我呆了一下，一瞬间居然觉得不那么意外，就好像早就形成了习惯，知道无论我在哪里，林之屿都能找到我。

我很直接地忽略了早上闹的别，扭，打破了沉默。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林之屿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你是来找我的，对吧？”

林之屿还是不说话。

我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几乎没在林之屿这里碰到过这种情况，以至于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该说什么。

即使是春天，夜里的风吹过来还是冷的，我攥紧了校服领口，擡起头，仰视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林之屿终于叹了口气，像败下阵来，他没有回答我干巴巴的两个问题，而是问我：“知道你的手机掉哪儿了吗？”

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捡到我的手机了。”

林之屿从口袋里掏出了我的手机，把它扔进了我怀里，我摩挲了一下手机壳，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留下来的温度。

“我在庙里捡到的。”林之屿态度不怎么好，语气也不怎么温和，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我几乎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不免有点惴惴不安，他说，“现在就跟班主任发个消息，就说你跟我在一块儿，当时他发现你不见的时候，他吓得都要报警了。”

“知道了。”

林之屿指了指手机：“发完消息我就带你下山。”

我飞快地向班主任汇报了情况，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在这期间，林之屿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地等在旁边，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如芒在背。

“我只是不认识路，又碰巧弄丢了手机而已，”我小声嘀咕，“下次不会这样了。”

说着，我就要站起来，没料到脚底一个踉跄，没能成功站起来。

林之屿往前一步，脸上漠然的神色裂开了一条缝：“怎么了？”

“腿麻了。”

他没有片刻犹豫，直接背对着我蹲下来：“上来，我背你下山。”

我没动，他也没有改变姿势：“又不是第一次背你。”

我一边觉得自己扭捏得要命，一边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熟悉的体温和味道一瞬间就将我包裹住，我停了停，忍住把下巴搁在他颈窝旁边的欲望，梗着脖子等他站起来。

林之屿很轻松地直起腰，不需要看导航，借着手机里手电筒的光，沿着他找到我的那条路往山下走。

坐太久被压麻两条腿针扎了一样又疼又痒，我只好找话题想转移注意力。

“只有你上山来找我了吗？”我问道，有点好奇，“你不怕不仅找不到我，自己也回不去了吗？”

林之屿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起伏：“我开了位置共享，他们能看到我现在的位置变动。”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手机的？”

林之屿有问必答：“给你发消息没人回，打电话也没人接，我从山上找过来的时候，路过了那座寺庙，里面的和尚给我的。”

“我在庙里看到你了，”脖子保持着一个姿势保持了太久，已经有点僵了，我晃了晃脑袋，“可能是那个时候弄丢的。”

“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林之屿解释这种感觉，腿和脖颈一起疼了起来，我看着林之屿的侧脸，拿着手机的手垂下来，手电筒的光晃了晃，他偏过头，目光并不凌厉，甚至称得上温和。

我含糊过去，又岔开话题：“没有故意躲着你……我还想问你，你什么时候背过我？”

“不能算是背过你。”林之屿的语气听上去并不沉重，他说，“准确来说，是在前世把你的尸体送进火葬场之后，我背过你的骨灰盒。”

他用无足轻重的态度提起我的死亡，我不清楚他这么说究竟是彻底放下了前世种种，还是阵痛太久之后的麻木。

“要不你跟我说说，我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吧？”

林之屿坦然地对我说起前世其他人的结局：“张叔在那场车祸里受了轻伤，三个月之后出院了，我给他办了退休，他就回乡下带孙女了。”

我长长地“嗯”了一声，林之屿继续说：“本来我的律师想让林照被判死刑，但是我觉得死刑太便宜他了，不如让他在监狱里关一辈子，最后就改成了无期。”

“那你的结局，呃……”我想找到更合适的措辞，听到林之屿低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紧贴着他后背的胸腔感受到了轻微的震动。

我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拍了他一下。

林之屿应该是垂下了眼睛，我看到他的眼睫毛在微微颤抖。

“怎么死的？”

“嗯。”我闷闷地点头。

“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自杀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似乎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听觉和视觉，只有从林之屿嘴里说出来的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盘旋。

我想象不出来林之屿会选择怎样的自杀方式——我从来没想过，也不认为他会自杀。

前世我死的那么惨烈，他也算不上善终吗？

“没什么的，都过去了。”林之屿还能安慰我，“我是在处理完公司的事情，给叔叔阿姨安排好养老的后路之后，才做出了这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