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我要走了”

第32章“我要走了”

我不太确定林之屿的这个生日算不算不欢而散，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因为前世我死在他生日这天而产生太大的影响。

我为此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个蛋糕最后还是没有吃完，动物奶油放不了太久，再拿出来的时候整个蛋糕已经变得软趴趴的，我端着杯子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林之屿正站在冰箱门口，拿着叉子戳了戳蛋糕胚。

“这种蛋糕放太久了就不好吃了，”我喝了一口水，“明天你记得把它扔掉。”

林之屿露出可惜的表情：“不能吃了吗？”

“小心肚子痛。”我随口叮嘱，转身进了房间。

可能是我无心的一句嘱咐让对蛋糕恋恋不舍的林之屿放弃了继续和它较劲，第二天我从冰箱里拿水果时，没有看到蛋糕了。

我已经习惯了和林之屿住在同一件房间里——可能是前世的记忆在频频作祟，也可能是和林之屿共处一室的时间实在太久，让我很难不习惯。

我坐在床上晃悠着腿，林之屿就躺在又加了一层绒的褥子上凝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前世他就喜欢这样，现在同样也是如此，似乎是一个改不掉的习惯。

我没太当回事。

日子晃晃悠悠地过去，启安市的气温一天比一天低，风吹在脸上，刀刮似的生疼。

我严严实实地裹好了围巾，坐在教室的第一排，秦伏伸长了脖子往后面张望，动静不小。

“你看什么呢？”

“看林照的座位呢，”秦伏搓着手，他身上没什么寒意，“昨天晚自习你被贺重阳叫出去之后，有几个高个子男的过来收拾了一下林照的东西，老班跟在后面。”

我不怎么在意：“然后呢？”

“然后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跟我说林照办了退学。”

我顿了一下，下意识也回头看了一眼，不偏不倚地撞上林之屿的视线。

他挑了挑眉，先我一步地低下头。

我反反复复地摩挲着指尖，秦伏一贯粗线条，没注意到，还在说个不停：“你跟林之屿走得不是很近吗？你有没有问过他怎么回事？”

他暗暗地打探我和林之屿的关系，手段不怎么高明，我没有太在意。

“他没有说。”

秦伏说完了八卦，心满意足地开始写作文。

对我来说，林照退学与否与我无关，更是没有将这件事上放在心上。

直到我在家门口看到了正打量着门上对联的林建森。

他看上去颇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层黑发下，染过的头发发根发白，他的侧脸和林之屿实在是相似，只有那双眼睛截然不同。

林之屿的眼睛轮廓好看，双眼皮褶皱很深，眼睫毛长长地垂下来，被光照在墙上时顺着眨眼的幅度微微颤抖，很像散文里对振翅蝴蝶的形容。

林建森的眼睛里永远都是如同无机质般的冰冷，即使染上了笑意，也依旧带着商人的冷酷和虚伪，让人浑身不自在。

我愣了一下。

林之屿完全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他往前一步，正好挡住了我。

他的声音低沉：“爸。”

我第一次听林之屿这么叫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林建森缓缓地转过身，他上下打量着我，在我的脸上刻意地停留了一会儿，我看到他的手腕上又戴了一块新表，指针正在机械地走动。

“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慢半拍地从林之屿身侧挤过，上前开门，发现门没有反锁，打开门看到客厅里一片亮堂。

父亲和母亲坐在沙发上，一个正摇晃着瓶子里少了一半的冰糖——这是因为我嫌银耳汤不甜，要求林之屿往里面加大块大块的冰糖；一个在翻看着从书房里拿出来的试卷和课本。

两人都一脸严肃。

我终于反应过来，送我们回家时张叔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林之屿跟着我走进来，林建森将大门虚掩上，朝我笑笑。

不知道哪儿的风吹过来，吹得我遍体生凉，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在小淮给我发消息之后，该怎么处理两个儿子之间的关系，我考虑了很久。我的确亏欠之屿良多，前两天我说服陈月，把林照送出国了，这次我是来带林之屿走的。”林建森客客气气地朝我点了点头，“在你们家里待这么长时间，麻烦你了。”

我明明应该松一口气，为有合适的理由让林之屿离开，可是现在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意识到自己并不想让林之屿离开。

“麻烦倒是不麻烦，”母亲犹犹豫豫地摇了摇头，她皱着眉，“只是把林之屿带回来的事情，小淮没有告诉我们。”

林建森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疑惑：“因为我的管家知会了我，我以为你们知道、也默许了这件事，所以我跟你们说我今天晚上要把之屿带回家，你们问我怎么回事，我才会这么惊讶。”

“不是他的错……”

“是我的问题……”

我和林之屿一起开口，又一起噤声。

林建森笑起来：“不用为对方开脱，有的事情，做过了就是做过了，道歉和揽责都是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