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几位光之精灵因为能量耗尽，光芒彻底黯淡，化作微弱的光点沉入大地，需要漫长的岁月才能复苏。
一位年轻的藤蔓精灵为了保护身边的狼人，被数把毒刃穿透，身体缓缓消散，只留下一段枯萎的藤蔓。狼群中也留下了不少尸体，巨大的狼躯冰冷地躺在血泊中。新加入的吸血鬼援军也有不少伤亡。
悲伤弥漫开来，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没有时间悲伤。卡莱尔强忍着手臂的剧痛，站到一块巨石上。
“伙伴们！朋友们！”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赢得了第一场战斗，但战争并未结束！阿罗和他的后锋部队正在赶来！他们比凯厄斯更强大，也更狡猾！”
他环视着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盟友：“我们不能在这里等待！不能给他们重整旗鼓，再次围攻我们的机会！我们必须乘着胜利的势头，主动出击！在他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为了逝去的同胞！”塞莉娅飞上半空，声音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为了永绝后患！”山姆变回人形，古铜色的身躯上布满伤口，声音低沉而充满杀意。
“为了正义！”那些反水和坚持到最后的吸血鬼们纷纷举起武器呼喊。
疲惫被抛到脑后，伤痛被强行压下。
没有丝毫犹豫，这支由精灵、狼人、吸血鬼组成的奇特联军，一小部分留下妥善处理阵亡者的遗体，焚烧吸血鬼的残肢，绝大部分迅速整合队伍，带着凛然的杀气，向着阿罗大军到来的方向，主动迎击而去！
他们的身影在血色夕阳下拉得很长，疲惫却坚定，伤痕累累却锋芒毕露。最终的决战，即将提前上演。
另一边寂静的山林古道。
阿罗依旧闭目养神，一道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回队伍前方，单膝跪地。菲利克斯庞大的身躯此刻收敛了所有气息，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大人。”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阿罗缓缓睁开眼，赤红的眼眸中没有期待，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说吧，菲利克斯。我亲爱的兄弟，把这场‘歌剧’演到哪里了？”
菲利克斯的头垂得更低，声音干涩：“凯厄斯大人…战死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尽管阿罗脸上那丝冰冷的笑意并未完全消失，但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极其危险。他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
“哦？”阿罗的声音轻柔得可怕，“细节。”
他伸出手，菲力克斯虔诚地把手递给了他，阿罗的能力——可以通过肢体接触，读到对方的能力。
所以阿罗看到了凯厄斯被联盟围攻击杀。狼人主力和那个反水的北欧家族首领给了致命一击。对方的配合得超出了他的预期。精灵的防御和辅助能力极强，狼人正面冲击力惊人，凯厄斯一死，军队就溃败了。
阿罗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眸中的血色似乎更加浓郁了几分。
菲利克斯补充了最关键的情报：“他们并未打扫战场或休整。卡莱尔·卡伦整合了队伍，正全速向我们这个方向而来。似乎是想主动出击。”
一瞬间，阿罗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计算光芒，随即又恢复了深不见底的平静。他轻轻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丝毫对凯厄斯死亡的悲伤，只有被冒犯和不悦。
“冲动、愚蠢、却又意料之外地造成了点麻烦。”他低声自语，像是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艺术品，“低估了那些自然造物的韧性，也高估了我那兄弟控制局面的能力。”这最后一句几乎微不可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擡起眼，目光扫过眼前沉默的精锐，以及更后方那些数量不算庞大且未必完全忠心的附属家族军队。
“一支刚刚经历了血战、士气正旺、并且融合了精灵能力的联军…正面碰撞，即便能胜，也绝非明智之举。”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优雅从容，“尤其，是在我们失去了重要优势的时候。”
他轻轻挥了挥手，仿佛拂去一丝尘埃。
“传令。后队变前队，撤回沃尔泰拉。”
菲利克斯猛地擡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不仅是他，连周围几个沃图里核心卫士的身体都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撤退？对于沃尔图里来说，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词汇。
阿罗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怎么？认为我们应该在这里，为了我那个愚蠢兄弟的失败，去和一群疯子硬碰硬，消耗我们宝贵的力量？”他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真正的权力不在于一时的胜负，在于永远掌控局面。撤退，是为了更好的进攻。沃尔泰拉的城墙和我们剩下的战力，会给我们更多选择。”
他站起身，黑色的礼服没有一丝褶皱。
“让他们追吧。正好…我也需要一点时间，重新评估一下这些自然之灵的价值。”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而算计的光芒，不知他是否还有别的筹码。
命令迅速无声地传递下去。黑色军队如同退潮般，开始有序而迅速地沿着来路撤退，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慌乱，展现出可怕的纪律性。
阿罗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远方传来隐约杀气的方向，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随即转身，融入撤退的洪流之中。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似乎即将再次发生转换。
……
阿罗率领着他的核心卫队以及残余的附属家族，迅速却并不狼狈地撤至沃尔泰拉城外那片熟悉的黑松林，那里终年笼罩在阴郁雾气中的。
然而，预期中城堡大门敞开，守军迎接的景象并未出现。
沃尔泰拉那巨大古老的铸铁城门紧紧闭合着。城墙之上，肃立的不再是他熟悉的沃图里黑红色制服的卫士，而是一群眼神复杂的吸血鬼——他们大多是沃尔泰拉城内的文职、侍从、甚至是一些常年被阿罗和凯厄斯边缘化的家族成员。
而站在城墙正中央，那个原本属于他的位置的，是一个让阿罗瞳孔骤然收缩的身影——
马库斯。
他依旧穿着那身仿佛永远不会改变的黑色长袍，脸色苍白，眼神依旧是那副看透世事的疲惫与空洞。但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他的身后，站着几位同样年迈、在沃尔泰拉城内享有声望却一直保持中立的长老。
“马库斯？”阿罗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全部的从容，带上了难以置信的尖锐和一丝被背叛的惊怒，“你这是什么意思？打开城门！”
马库斯的目光缓缓垂下，落在林边的阿罗身上。那目光里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仇恨，只有一种沉重的决绝。
“城门不会再为你打开了，阿罗。”马库斯的声音平淡依旧，却清晰地传到了下方每一个吸血鬼的耳中，“沃尔泰拉，已经不再欢迎你。”
“你疯了吗？！”阿罗厉声喝道，试图用积威震慑对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背叛沃尔图里？就凭你和这些乌合之众？”他扫视着城墙上那些陌生的面孔，脸上露出轻蔑的讥笑。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强大的能量波动。卡莱尔率领的联盟大军——精灵、狼人、吸血鬼——已经追击而至，迅速在阿罗军队的后方展开了阵型，完成了合围。
前有坚城拒马，后有强敌追兵。阿罗和他的队伍，瞬间陷入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