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爱德华在苏尔斯身后，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极其罕见的委屈，呼出的冰冷气息拂过苏尔斯的耳廓：“他们…那些狼人…一来就…”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继续嘟囔道：“…那个叫塞莉娅的姐姐对着他们笑。那个泥土精灵还摸了摸其中一头狼的毛…他们甚至都没怎么警惕…就…打成一片了。”
他的手臂收紧了一点，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在哼哼：“对我们…就不是这样。”
苏尔斯眨眨眼，反应过来，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转过身，面对着他，擡手捧住他冰凉的脸颊，让他不得不擡起那双此刻写满了微妙不爽和一点点幼稚嫉妒的金色眼眸。
“爱德华·卡伦，”苏尔斯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你是在吃醋吗？吃狼人的醋？”
爱德华别开视线，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试图掩饰那点不自在，但微微抿起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的情绪。“没有。”他矢口否认，但语气软绵绵的，毫无说服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他最后几个字说得有点酸溜溜的。
苏尔斯忍不住轻笑出声，指尖轻轻摩挲着他光滑的脸颊。“傻瓜。”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月光下的溪流，“那是因为狼人的力量源于最原始直接的自然力量之一。而精灵，本就是自然的一部分。他们亲近，是本能。”
她凑近一些，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看着他的眼睛：“但爱不是本能，爱德华。爱是选择。”
苏尔斯没有继续说，爱德华能够理解她的未尽之意。爱德华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眸，那里清晰地倒映着他自己有些幼稚却无比真实的情绪。那点小小的醋意和卑微，在她的目光和话语中，像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脸重新埋进她的颈窝，蹭了蹭，低声承认：“…好吧，我是有一点吃醋。就一点点。”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磁性，带着一丝撒娇，“谁让他们那么快就得到认可了…我还得经过层层审核。”
苏尔斯笑着抱紧他，手指插入他柔软的金发中。“但你通过了，不是吗？”她轻声说，“而且你得到了最严格的评审——我的满分通过。”
爱德华在她怀里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所有的不安和那点小嫉妒都被熨帖得平平整整。远处狼人与精灵和谐相处的景象似乎也不再那么刺眼了。
毕竟，拥抱着的，是他。
罗莎莉从两人身后走过，状似无意地在鼻子底下挥了挥手，道：“好大一股酸味，你们闻见了吗？”
爱德华：……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绷紧的神经上敲击。爱丽丝预知的两天期限即将到来，然而，除了狼群那令人振奋的支援外，响应卡伦家族呼吁前来的吸血鬼盟友却寥寥无几。
只有零星几个小家族，或是与卡伦家族有深厚旧谊，或是本身就对沃图里的暴政忍无可忍，冒着巨大的风险悄然抵达。他们的到来令人感激，但看着空荡荡的城堡外围和远方寂静的山麓，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和沉重的压力依旧弥漫在卡伦家族成员的心头。他们带来的助力，面对沃图里即将到来的大军，如同杯水车薪。
卡莱尔站在城堡最高的塔楼，望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眼眸中沉淀着忧虑。埃斯梅轻轻握住他的手，无声地给予支持，但紧蹙的眉头同样挥不去阴霾。
难道他们真的无法争取到更多的力量了吗？难道大多数家族都选择了屈服或沉默？
就在这希望几乎被焦虑吞噬的时刻，爱丽丝猛地从短暂的冥想中惊醒。
“凯厄斯…”她的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他们到了！阿尔卑斯山脉南麓！速度极快，最多…最多一个小时！”
最后的倒计时如同丧钟敲响。城堡内外，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心脏都猛地一沉。最后的准备时间只剩下不到六十分钟。
紧张的气息开始蔓延。
然而，远方的地平线上，第一缕真正的晨光刺破了云层。
与此同时，一种截然不同的庞大却并不混乱的气息，如同呼应着日出般，猛地从西北、西南数个方向同时传来！
不是沃图里军队那冰冷贪婪的气息。“那是…？”卡莱尔猛地擡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那个方向。
所有感官敏锐的吸血鬼和精灵都同时转向那个方向。
然后，他们看到了。
在金色的晨曦中，一支队伍出现在地平线上。最初只是一条暗线，然后逐渐清晰起来，越来越明显。
不是一支，而是好几支，他们从不同的山路和林间小道中涌出，最终汇聚成一股洪流，向着城堡开来。
是各种各样的吸血鬼。
有骑着经过改造的摩托车的现代吸血鬼，皮衣上沾着夜露和尘土；有驾着古老却保养得极好的黑色马车，如同从历史画卷中驶出的古老家族；有穿着简朴、如同苦行者般徒步疾行，眼神却锐利如鹰的部落战士；甚至还有几位穿着得体，像是刚从某个国际会议赶来的吸血鬼。
他们的数量远超之前所有零散到来的盟友总和，粗粗看去，竟有近百之众。
为首的，正是之前对卡伦家族表示“需要时间考虑”的南美女族长，以及另外几位之前态度暧昧或干脆拒绝的家族代表。
卡莱尔愣住了，埃斯梅捂住了嘴，眼中瞬间盈满了难以置信。爱德华、罗莎莉、艾美特…所有卡伦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着那支在晨曦中赶来的队伍，心中被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汹涌的情感所淹没。他们迫不及待地走出城堡迎接。
队伍在城堡外围停下。那位南美女族长越众而出，她的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风霜，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她看向卡莱尔，右手抚胸，声音清晰地穿透晨雾：
“卡莱尔·卡伦！很抱歉，我们来得晚了些！”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铿锵，“但我们最终还是想明白了——有些界限，不容逾越！有些暴行，不能沉默！沃图里今日可以为了私欲囚禁精灵，明日就能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们任何一族！这份‘恩赐’，我们不屑与之为伍！”
另一位来自北欧的古老家族族长，一位须发皆白却身材魁梧的老者，声如洪钟地接口道：“我们或许畏惧沃图里的力量，但我们更畏惧丢失最后的底线和血性！卡伦，你们不是孤军奋战。”
“为了那些被遗忘的正义！”
“为了不再重蹈覆辙！”
“为了告诉阿罗，并非所有血族都甘愿堕落！”
不同的声音，来自不同的家族，代表着不同的背景，此刻却汇聚成同一个信念。
他们来了，不是在一切安好时锦上添花，而是在黑暗压境的最后一刻，选择了雪中送炭，选择了站在正义一边，哪怕明知前路可能是毁灭。
随即，巨大的欢呼声和无法抑制的如释重负的哽咽声，从城堡中爆发出来。精灵们虽然不完全理解吸血鬼内部的恩怨，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群新来者身上那股正义感，他们报以善意的光芒和轻柔的颂唱。狼群发出悠长嘹亮的嗥叫，以示欢迎和尊敬。
艾美特则直接大吼一声：“哈哈！好样的！这下够凯厄斯那混蛋喝一壶了！”
希望的火焰从未如此刻般熊熊燃烧。
尽管敌人依旧强大，尽管战斗依旧残酷，但在这黎明时分，正义得到了最珍贵的回响。他们不再是孤独的守望者。
金色的晨曦并未带来温暖，反而像冰冷的探照灯，将城堡前方的旷野照得一片肃杀。两股庞大的力量，在这片被古老山峦环抱的土地上，形成了泾渭分明又剑拔弩张的对峙。
一方，是以海因里希城堡为核心，依托精灵自然之力与狼人蛮勇构建起的联合防线。精灵们周身流淌着纯净的能量光晕，狼人们匍匐低吼，肌肉贲张，新加入的吸血鬼援军们则面色凝重，来不及和精灵、狼人们培养默契，此时他们有些生涩和僵硬，但还是与他们统一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