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谁能预料到，bb一开始留给藤丸立香的话里确实有线索。
他去往的是‘那位前辈’获得胜利的月之海，在那里有谁已经得到了拯救，众人亲如一家地和睦生活。这正是编纂事象，被量子记录带确定的‘大团圆结局（happyend）’。查理曼/卡尔大帝只在这个世界受到过召唤，并随之展开过插曲式的冒险与征途。因此，查理曼是代表它的‘后人’，——正如藤丸立香是代表泛人类史的‘后人’。
另一方面，因条件缺乏而走入死胡同，该救的人没能被拯救的世界也存在。源自它们的servant，如今被未知的力量引导至此，打算在这里来场复活赛，击败维系正史的裁定者，主张自己世界的存续权利，试图逃过不久之后便会遭到剪定的将来。
类比异闻带任其壮大就会覆盖泛人类史，剪定事象的servant一旦达成胜利，以王自居——可怕的是他们还真持有其他世界se.ra.ph的王权戒指，其权能不可估量——这片位于‘正确的月海’的失落之地（missingbelt）必将被转化为类似异闻带的存在，最终扩大侵蚀整个编纂事象。
查理曼的目标，简单概括就是，要阻止他们中的谁成为se.ra.ph的……异闻带之王。
“是因为这种缘分被牵扯进来的吗……”
藤丸立香扣上礼装的腰带，向王室走去。御主和陌生人身份终究不同，查理曼在跟他解说重要事项这方面变得一点不含糊，眼下该做什么清晰明了，让他举棋不定的，是别的东西。
“事先说好，我可没有坐等被他们讨伐的打算。”
出发前，查理曼瞥到立香眼中仍动摇不止的微光，举重若轻地接过了全部责任，“se.ra.ph对你来说，是存在于‘未来’而非‘历史’的时间点，没有实感也能够理解。不用担心master，你不想参战的话留在我身后也可以。我会完成工作，将来自剪定事象的干扰统统排除。”
立香盯着脚尖，他实在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您也要去做这种事……”
站在与其他世界敌对的立场，并毫不犹豫地挥剑斩断他们最后的梦。
“远的不说，我好歹是个王。”
像是故意要把话题拉回不那么沉重的方面，查理曼稍稍举起手中的剑，得意地强调，“就算是传说里，查理曼和他的勇士也是以东征西战闻名的啊。有敌人就该主动去迎击。守城并不是我的特长，再被谁攻破一次可就太难看了。”
传说里是有讲过，十二勇士四散跑远让他们家王被敌军堵在巴黎城里苦战不休的故事。立香忍不住莞尔：“难怪陛下每次到外面冒险看上去都很高兴……其实是个户外型？”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还是挺容易看出来的啦。”在城里稍坐得久了，见到立香就问master有事吗是不是想出门，立香递个台阶说是的请陪我去，立刻开心得眼睛眯成缝。一目了然地好懂。
“是吗，那大概是因为一起行动的人是你。”
“……太夸张了吧。”立香脸颊一热，用食指蹭蹭鼻子移开视线。
“不，虽然过去也有热闹的出游，不过大多数时间作为国王，一举一动都要顾虑许多事情。我的勇士或许性格散漫了些，在守卫这方面可是从来不会懈怠，夜里扎营时都要轮流醒着确保我的安全。像这样不用再让他们操心，单独和人在外面随意散心的记忆，以前几乎没有过。”
查理曼看向立香微红的脸，露出了珍惜的、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
“所以，要为此感谢你，master。虽然时间不长，希望你在我的要塞里也能过得愉快。”
“我会的，陛下。”
要说感谢，也应该是他才对。之所以没有说出口，是他一时不太适应那种离别前才该出现的对白。立香把视线拨正，查理曼已经走到他的前方，黑白分明的头发在眼中轻摇，肩甲和披风宽厚沉重，仿佛能替他阻挡一切。
少年很轻地吐出一口气。
生存竞争，铲除世界。落败者，尽皆屠戮。
这种性质的战斗，他从来就没‘想’参加过。
——————
“尼禄皇帝……？！”
为了确保据点内npc居民的安全，查理曼携立香离开要塞来到地面探索，在另一处废都的道路尽头，与他们的对手相遇了。蔷薇皇帝将原初之火直指她对面的圣骑士帝和御主，查理曼扫了一眼惊愕万分的人类御主，心知对面又是他的旧识，便保持沉默，给立香与其交谈的机会。
“怎么，汝认识余？看来余的美名在这边的se.ra.ph也广为流传了，何等值得高兴，唔呣！”
“不……硬要说的话，认识的应该是其他世界的……别的尼禄……”
而且在那些特异点的行动中，她们都是可靠的同伴。心境不可能相提并论。
“哦，别的世界的缘分吗？也是，servant就是这么一回事吧。不巧的是余对汝没有印象，不如说，让余知道这件事，除了增强对汝的警觉心以外并无其他。”金发碧眸的皇帝脸色一沉，“没有受死的觉悟就退下吧，ruler的master。顺利解决他之后，余还可以放汝一条生路。”
不认识的时候好傲慢啊这位皇帝？！立香气不过想争辩，查理曼擡起手示意他冷静，同时将咎瓦尤斯浮现在掌中握住。冰冷的目光像一片寒霜刮去，直接顶回了尼禄满怀敌意的注视。
“嗯？怎么了，感觉被余冷落了吗？”
气势上不甘落后，尼禄含笑调侃，将剑尖正对向查理曼。
“远处那座空中要塞是属于汝的吧，这么短的时间里，帝国已然初具雏形了。再放任一段时间，定会壮大到连余要剪除它都会有心无力的地步。还挺能干的嘛汝这家伙，ruler·卡尔大帝——余之后自称罗马皇帝之人啊。”
查理曼搭在剑柄上的手指动了动，少许一言难尽的表情倏忽即逝，被立香敏锐地捕捉到。
……为什么要用另一个名字称呼查理曼？对称呼很在意的陛下这次却又什么都没说。立香将疑惑按在心底，静静聆听他们的对话。
“尼禄，我和‘这个你’没有什么话好说。心情可以理解，但为了自身茍活不惜吞并其他的世界，滥用王权横向侵略的行径……可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
“哈。倒是会说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嘛，裹着毛毯安眠在温泉乡里的大帝。汝能理解余的什么？”
气恨与烦躁交织，尼禄冷笑着撇撇嘴。“生前不说，余在se.ra.ph的新罗马帝国本就繁荣奢华，有着无限光明。该归顺的，该降伏的，都已被余平定了。一切都在即将变好的前夕……只要、只要余的奏者能醒来——”
声音突然一颤，她眼中泪光涌动，透出强烈的，连立香都为之触动的悲伤情绪。
“所以，余绝不会放弃。王权给了余最后的梦，那就要在它消失之前找到出口。这个se.ra.ph……一定在哪里还有奏者的‘肉/体’在。只要将这里变成余的地盘，总有一天能够找到将三者联结合一的办法。那样一来……什么都解决了。余会保证这里也像余的罗马那样欣欣向荣，万民欢歌。这有何不可？”
“你还是没有明白。你的世界会被剪定并非发展得不够理想繁盛，而是起决定作用的人注定时日无多，没人能领导它走向具有更多可能性的未来。”查理曼不为所动，“master与我们servant不同，失去的部分不会重来。这边的……编纂事象的月之御主，已有了与其艰辛奋斗相匹配的圆满道路，又何尝愿意被你们取代。你要做的是回去陪伴你的御主直到最后一刻，而不是抛下对方前来这里，试图掠夺另一个世界的结局与成果。此行此举——”
凉凉一笑，眸中感情如退潮般全部撤去。
“实在是太逊了。”
“……竟敢！诋毁余对奏者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