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
坤华又拖着伤体,“交代“”了其母行刺中原皇帝的原由:兰葳夫人恨皇帝将坤华遣来充当质子,害她母子分离,是以大逆不道。
至此,王贵妃之流发起的,白朗、兰葳夫人和坤华又无奈续写的弥天骗局,便是圆得满了。
皇帝愧对于坤华,便令蒙千寒亲自护送坤华回凝月轩,并遣太医院院使、御前太医前往为他诊治疗伤。
白朗不便到凝月轩走动,便暗相嘱托蒙千寒,务必照顾坤华周全。
可蒙千寒这次的领命却极其难办。
一下轿子,两个丫鬟便围着坤华哭成了一团,而坤华的嘴角如被隐形的细线吊着般,僵硬地提起了个弧度,那便是他劝慰别人的笑了。
“二位姐姐,我没事,不必担心。”
坤华一走进凝月轩里,便再未开口说话,不仅如此,他整个人都似行尸走肉一般,脸色惨白如纸,面上无半点神色,如同一具精致的木偶,仅能做些本能的举止。
太医为他诊脉,他便将手腕递了过去,可当太医要察看他身上刑伤,上前欲掀他衣衽时,他便如从沉睡中惊醒般骇然躲避,将两手紧护于胸前。
恍恍惚惚的,那副惊恐模样,似是将太医看成了百里斩。
没奈何,太医只得仅凭着望、闻、切三样,为坤华开了副内服方子。
可他却不吃不喝,被众人恳劝也不急不怒,更未将心中苦楚表露半分。
坤华,现已仅剩下了个“楼月王子”的躯壳。
蒙千寒看着焦急,一半是因为目睹坤华苦命而心生恻隐,一半是为主公白朗殿下忧心。
这坤华啊,真真儿的是殿下心尖儿上的人,为了他,殿下屡次三番地铤而走险,置自身于险境而不顾,如今好容易令他脱险,如若他这当儿再有个三长两短,白朗殿下定会免不了的肝肠寸断。
他眼见坤华挥袖婉拒了婢女萱儿捧上的一碗汤药,颤巍巍地向睡榻走去,便忍不住道:“坤华殿下,您好自为之啊!”
坤华闻言欲转身过来,却腿脚发软,身子一偏,跌倒在榻上。
蒙千寒上前一步,欲作搀扶,却见坤华一脸的惊惶,向榻子里面缩了缩身,他甚感尴尬,便悻悻然收回了手。
“哎……”蒙千寒叹息一声,恳切道,“殿下如此,可对得起令堂死前托付?”
坤华半睁的双眼眨动了两下,嘴角垂了下来,似是欲哭无泪。
“殿下如此,可对得起你楼月家国?可对得起指望你保护的无辜百姓?可对得起……对得起视你如宝的……”
正自犹豫该不该代太子表明心意,忽见一直面如石化的坤华无端惊慌起来。
“指望我……保护……无辜……”
坤华惊慌失措地嗫嚅着这几个字眼儿,焦急万分之际,猛然从榻上起身,却头重脚轻,向着地面栽倒下去,幸被蒙千寒用双臂架住。
“无辜……他是无辜的……”
坤华不知为何变得焦灼不安,在蒙千寒的怀里颤抖得厉害,却还不顾一切地向外冲。
“坤华……你、你这是……”
蒙千寒开口询问,倒似给六神无主的坤华提了个醒儿,但见他虚晃无神的目光定定地钉在蒙千寒脸上,紧紧抓着他衣袖,恳求道:“将军,你要救他!他是无辜的!”
***
是夜,蒙千寒假意督查东宫戒备,前往太子书房告会坤华事宜。
他将坤华木僵心死之态悉数禀报,如预料之中,见白朗眉峰紧锁,暗自神伤。
他迟疑片刻,请示道:“殿下,坤华虽神情恍惚,却仍未忘记曾与他人许诺。”
见白朗惊疑的目光望了过来,蒙千寒便将小凡之事讲与了他,白朗义愤填膺,握着拳头,接连向着空中虚打了几次。
蒙千寒讲完,又将坤华托付自己营救小凡的事禀报了白朗。
蒙千寒问道:“殿下明示,救还是不救?”
白朗凛然道:“救!当然要救!”
蒙千寒顾虑重重:“可那孩子虽无辜,毕竟是薛公公的人,从那老奴手里夺了来,必会冲撞了他……”
白朗截话道:“那条老狗,本王还怕冲撞了他么?现下将那王贵妃都得罪得透了,他们留着我,不过是确保我白家江山将来会落在个废物的头上罢了!”
蒙千寒欲劝白朗莫要将话说得太满,见他显是气头上,劝也枉然,便静默听着。
白朗续道:“你只管去救,不只要救那个小凡,还要将那老狗的淫.窝端了,也好将那些个受他摧残的奴儿们一并救了。左不过他们用膝盖骨想,都能想到是本王指使的,本王就等着他们耍阴损来挤兑我吧。”
蒙千寒口中应了声“诺”,心下却留着分寸,他今夜一行,仅将小凡救出便可,白朗一时气话,他绝不会跟着鲁莽。
遣走了蒙千寒,白朗却依然坐立不安,恨不得灵魂出窍跑去凝月轩,留个空壳子充当这个窝囊太子。
夜渐深,他按着东宫向来的规矩,宽衣就寝。
可恶的是,小顺子因着刑伤,被安置在内务府监栏院里早早地睡下了,替他当差的那位不谙太子心性,察觉到白朗在榻上辗转反侧,还以为是春.梦难消,便自作主张去请太子妃了。
太子妃自打去年三月册封,便从未被太子传召,不多时便心急火燎地奔到太子寝室了。
白朗一见那小女子矫饰作态、攀附讨好,便顿时气极。
他的太子妃,是王氏派来的细作!
心知肚明,却要表面上装着糊涂。
白朗四处采花,还特意在烟花巷里包了几个俏美相公,就是为了落个爱吃野味、淫.乱无度的名声,不叫这明媒正娶的细作捡着便宜。
守了一年活寡的太子妃行过了礼,便急着在白朗面前宽衣解带,白朗冷冷地看着,面上无半点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