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太子东宫,城门守军传报情势,城外云梯架上,一个酷似坤华之人正受王缜凌.虐,而“坤华”就坐在王缜车中。
白朗听后惊怔良久,忽而翻身下床,不顾侍从拦阻,硬要穿上铠甲出城。
城外,小卒将一盆冷水泼在坤华身上,气候已是深冬,滴水成冰,坤华猛然惊醒,旋即痛感再袭,再次撕心裂肺地呻.吟。
左右小卒又开始收紧夹板,当中小卒还不停地将鞭子甩在坤华身上,坤华的哭喊声直叫众人哗然色变,狮虎豺狼也跟着躁乱不安,鹰隼盘旋,雪狼小白更是急迫。
邪罗心急如焚,冲着鹰隼阵吼出一串胡夏语口令,三只猎鹰飞出阵列,最快那只俯冲向云梯木架,锋利鹰爪直插挥鞭小卒胸口。
一声惨叫划破阴沉天空,猎鹰将他挑起后又飞出老远,返回途中将尸体抛到地上。
另两只猎鹰如法炮制,齐头并进对付拉绳的那两个小卒,却在此时,自王缜车内飞出两道疾光,猎鹰双双中箭,惨叫几声便摔下高台。
那两个小卒惊魂未定,随众人一齐将头转向后方。
只见王缜站在马车架上,手中弯弓还未收势。
王缜英武并非虚传,双箭齐发,竟是箭不虚发。
王缜冲着尚还怔愣的两个小卒怒吼:“抽刀!给我打起精神来!”
两个小卒恍然醒悟,忙抽出配刀,一左一右架在坤华脖子上。
这便形成了胶着之势,如若再有人轻举妄动,除非有王缜这样双箭齐发并中的能耐,否则决不可能快过两把架颈之刀。
王缜愠怒成狂,气极反笑:“邪罗王,你摆阵在圣京城外,难不成,就是为了看本王调.教一个奴隶么?”
这句话令邪罗霎时沉了脸色,虽目不斜视,却能感觉到手下八大将军质问的目光。
王缜再次发话:“邪罗王,你这攻城大军不动声色,我这勤王之军不就成了笑话?”
这便是昭然若揭的通牒了,胡夏众军也都已明白,原来邪罗王此次不明就里地侵略中原,是受了王缜的胁迫,而胁迫的筹码,就是一个比女人还要美的男奴!
可邪罗再不忍坤华受苦,他已被王缜逼得失去理智,转身回头,看向圣京城门,沉声发令:“攻城!”
却在此时,胡夏兵众混作一团,各阵营出现分歧。
有愚忠者愿听命邪罗王攻城,可也有不少人看出势头,惊诧于邪罗王之昏庸,不愿为了满足他一人私欲而拼死杀敌。
纷乱之中,射声将军最先发起反抗,用胡夏语怒斥邪罗王色.欲熏心,又谩骂那高台架上的是祸害邪罗的妖郎,随即架起□□,一箭射向坤华心口。
却在此时,自城门飞出另一支箭,空中撞向那支胡箭,改了箭之走势。
众人回头,但见一身穿银白铠甲的少年将领,骑一匹白马,自乾坤门外,翩翩行至胡夏军团近前。
银白铠甲的少年将领擦下头盔,正是大周太子白朗。
众人惊怔,射声将军更是惶然,适才那令他失了准头儿的箭,正是白朗射出。
一人一马,站在黑压压的敌军面前,竟是形成了对峙之势。
白朗神色如常,目光扫过胡夏众兵,最后看向高台之上的那白色身影。
心中似登时涌出潮水喷.薄,白朗强压着悲怨,颤声喊话:“大周太子白朗,前来求教。”
这话自报家门,实则说给架上那奄奄一息之人。
坤华身上刑伤,痛得他神志不清,却在听到白朗二字时止住了呻.吟。
迷离的眼眸聚焦远望,投向白马上的白甲少将,他看不清那人长相,口中却无意识地喃喃:
“白……朗……狼……白狼……朗……小、小白……”
白朗见架上的人儿有了反应便痴笑起来,眼里却又同时涌出泪来。
他自马鞍旁取出一个包裹,胡夏众兵纷纷警惕提防,霎时间抽刀拔剑之声铮铮作响。
白朗却似沉浸在另一片温柔天地,轻轻地举起包裹,轻轻地解开束带。
下一刻,竟自包裹中飞出无数只彩蝶,深冬气候,这些彩蝶似天降仙子,飞过黑云般的胡夏军团,直飞向云台高架上的坤华。
众人惊奇,坤华见彩蝶围着架子,在他周身翩跹,一时忘了伤痛,疲惫却又欣然地笑了。
白朗笑着流泪,冲高台喊道:
“坤华!我见乾坤门附近有彩蝶飞舞,我便知,城外那人定是你了!你还记得一年前,你初到圣京,也曾在二月里令彩蝶追随、桃花早绽吗?”
坤华贪看彩蝶飞舞,笑得像个孩童,却听白朗所言,笑容僵在脸上,继而困惑地皱眉,只因这男子的声音,这男子深情款款的模样,他都觉得似曾相识。
怔愣间,盘旋的蝶群中,忽而有两三只扑腾翅膀飞乱了出去,落到地上,一阵挣扎后便不再动了。
随后又有几只蝴蝶冻死,坤华惊叫:
“啊,它们……它们怎么了?它们死了吗?为什么……这么美……为什么会死?”
白朗喊道:“他们心悦于你,甘愿追随,就算死也不后悔!”
坤华惊诧更甚,白朗的这句话,似是一只无形触.手,搅动起他心底深处一片幽潭。
白朗续道:
“你初来圣京之时,也曾见追随你的彩蝶身亡,那时你还戴着面具,却被我硬生生扯下,我看到你自责哭泣,便以江山为誓,如若三年内你未令我大周亡国,你就不是妖郎,你就可再不戴那面具。”
坤华绞尽脑汁地回忆,忽而脑海里灵光一闪,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在眼前呼啸而过。
坤华惊怔地看向云梯底下黑压压的大军,忽而开窍了般喊道:
“不要打仗!你们为什么要打仗?会死很多人,很多人会没了亲人,很多人会无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