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 玫昂红与疯狐貍 - 深海融化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第76章

第76章

医院里,走廊里弥漫着熟悉的消毒水味儿,路瑾严记得上一次来学校附近的医院还是因为在校运会上把腿摔骨折了。

那时候许湛站在他身后,面带笑容听着医生的叮嘱,手搭在他椅子的靠背上,像是一定要通过某种细微的动作来宣示主权,即使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名正言顺的关系。

至于现在……他的习惯依旧没有改变。

只是病患和陪护的关系倒置了,他成了那个扶着身旁人椅背听着医生诊断的“家属”,许湛的手指覆盖着他的,半边身子虚虚地往他怀里靠,不管真实情况如何,至少现在看上去很虚弱、很需要哥哥的关心和照顾。

医生在听到alpha误打了omega专用的抑制剂之后皱紧了眉,因为alpha体内的信息素性质和omega不一样,相冲的物质注入体内可能会引发后续一系列的身体排斥反应,医生先通知面前年轻的alpha去病房打点滴,等水挂完后还要住院一段时间观察治疗。

许湛的大半张脸颊都烧得绯红,额角滴下冷汗,医生说发烧是身体排斥反应的典型症状之一,路瑾严先扶着人去打针,末了回过来帮人办住院手续,许湛半梦半醒昏昏沉沉地躺在病房里,一摸身边扑了个空,很快给他打来了电话。

路瑾严正在住院证明上面签字,看见电话后接通放到耳边:“喂,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去哪了?”

“二楼住院部,给你办手续。”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迷糊而黏连:“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刚走两分钟。”

“想抱你。”

“……”

“还想拉手。”

“等我两分钟。”路瑾严挂掉电话,转头支付了住院费,拿着单子回了许湛在的楼层。

一进病房,坐在椅子上挂水的人就没骨头似地靠了过来,一双眼睛半阖着,眼睫毛还在轻轻颤动,看起来已经精神不济,但还是要撑到抓住他的手才能安心睡着。

路瑾严坐到他身边,后者就像被磁极吸引的磁铁一样,烧烫的脸贴着他冰凉的手背,闭上眼睛不动了,只有嘴唇还在喃喃自语着些什么,因为声音太小,他没有听清。

他将耳朵靠过去,许湛感受到面前人的体温,像是抓到鸟雀的猫一般得逞地勾了勾嘴角,就着靠近的距离按着路瑾严的脖子,交换了一个吻。

疲惫而粘稠、倦怠而滚烫的一个吻。

吻完后路瑾严稍微用力地敲了下面前人的脑袋,低声说了句:“睡觉。”

许湛乖乖地趴下来,脸枕着他的胳膊,手指攥着他搭在一边的手腕,维持着这个姿势渐渐入睡,睫毛从轻颤到平稳,直到安静的病房里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沉下来,他们来医院的时候匆忙,路瑾严没有带任何办公用品,现在他要守着人把点滴打完,或许后续住院还得一直陪着跟进病情,他打算先回学校一趟,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

见许湛睡得沉了,他稍微使劲,试图将手腕从前者的指间挣脱出来,输液椅上的人似乎被梦里的什么事物惊动,微不可闻地轻皱了下眉,手指顺势放松,路瑾严得以将手抽走。

起身离开前,路瑾严低头端详了一下面前人的睡颜,沉默地在昏暗的光线中用视线将那张熟悉的脸再次描摹了一遍,即将触碰到的距离看起来仿佛要给对方一个吻,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起身离开后,病房外传来门被轻轻合上的声响,与此同时,几乎是下一秒,趴在输液椅前的桌板上的许湛就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空空如也的病房门口,眼神晦暗不明。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低头看着手背上的输液针管,浑不在意地将针头扯下来,只身一人去了楼下的门诊部,给自己重新挂了个号,只不过这次挂的是精神科。

这个时间点的医院里人数寥寥,许湛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等到自己的号,被医生叫进去时脸上因发烧泛起的绯红已经褪得差不多,只剩下苍白,苍白的脸色,苍白的嘴唇。

“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医生擡头看了他一眼,“去健康部体检过身体吗?”

“没有。”许湛坐在接待病患用的那把椅子上,看向面前医生的目光很安静。

没有那个人在旁边时,周身仿佛脱去了一层看不见的纱,依赖、殷切、爱欲……当所有炽热的情感沉淀下去之后,浮出水面的只是一种沉默的无助,一种他不想被那个人看到的无助。

“是哪里不舒服呢?”

医生的口吻带着深夜值班惯有的疲惫和温和,他一边询问,一边点开面前患者的病历档案,浏览着他过去的就诊记录。

“我上次在这里开的药吃完了。”

“所以是来复诊的?”诊室里除了鼠标声和键盘敲击声之外,一时之间格外寂静,“等会儿去做个心理检测量表,状态好转的话可以停药一段时间观察情况。”

许湛眼神放空盯着面前反光的瓷地板,看起来并没有把医生的话听进去。

“医生,我想做个基因检测。”

值班医生听到这句话之后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转过头来看向面前的病人。

“没有出现确凿病症的情况下,医院不会同意让患者进行基因检测,你有什么家族遗传病史吗?”

“我不认为我有,但我的……家里人这么认为。”许湛说到这里,没有感情地咧了咧嘴角,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具木偶,通过丝线拉扯面部肌肉作出表情,而不是靠心。

医生放下鼠标,短暂的交谈让他对面前人大致有了一个精神状态上的初步判断,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接话,将谈话转向心理咨询和治疗的方向:

“方便和我讲讲你家里人对这个病是什么态度吗?”

咨询谈话进行了大约二十分钟,期间许湛和他讲述了自己的童年、残缺的原生家庭、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母亲在去世前与他一起度过的岁月,然后他提到了父亲,提到那个在外功成名遂的男人在家看向他时嫌恶又矛盾的眼神。

他无比熟悉那道眼神,因为在母亲还活着的时候,那个人看向他的妻子用的就是这种眼神,像看着一件破碎的艺术品,昔日的精美和珍贵变成了一地狼籍的碎片,而他却舍不得彻底清扫掉,依旧用玻璃柜供养着,像供养着一段枯萎的岁月。

许湛没有讲太多他的过去经历,不过二十分钟就强行结束了这场谈话,期间医生试图引导他说出更多的内心剖白,都被许湛无视了,他来这里挂精神科号的目的仅仅是想做次基因检测,医生劝导也无果,许湛态度很强硬,对反对他的声音一向听不进去。

两相对峙一段时间后,医生选择后退一步:“我可以带你申请去做基因检测,只不过要准备材料,没法立刻就批复下来,你的家族遗传病史要先交给医院过目。”

许湛勾了勾嘴角:“谢谢医生。”

他按照医生的意思,去打印了一趟家族遗传病史资料,再带着资料去了顶楼的基因检测实验室,等待结果的期间他想回病房里继续将没挂完的点滴续上,免得男朋友回来后看见一地狼籍的景象会生气。

医院的顶楼驻扎着各个科室的第三方合作机构,除了医学实验室之外,还有一些美容美白和心理咨询等项目,许湛正拿着手里的资料在前台填信息表,身后冷不丁划过一道影子。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垂眼往阴影处瞥去,然后和一个不速之客撞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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