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兰音将脸埋在晏清的颈窝，深深呼吸着那已经与自己本源交融的清冽初雪气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归属感将她彻底淹没。
“晏清……”兰音的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慵懒沙哑，轻唤着这个名字。
“嗯，我在。”晏清收紧了手臂，在她发顶落下一个温柔的吻，“永远都在。”
永久标记后，两人的关系更加密不可分。
不过随着两人的关系变得蜜里调油，兰音的身体也悄然发生着变化。最近她的食欲变得有些奇怪，有时对着平日喜欢的清粥小菜毫无胃口，有时又突然很想吃某种酸涩的野果。
更重要的是，她那原本在晏清细心调理下已趋于稳定的情潮期，竟迟迟未来。
兰音心中隐约有了预感。她没有声张，只是在一个晏清去书院的上午，悄悄去了镇上一个颇有名望的老郎中那里。
当老郎中捋着胡须，笑着恭喜她“夫人这是喜脉，已近两月”时，兰音握着诊断的手微微发抖，心中百感交集——有初为人母的喜悦，有对未来的期许，更有着对腹中这个在爱与期盼中降临的小生命的深深爱怜。
她将这个消息藏在了心里，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晏清。
与此同时，乡试的日期日益临近。松涛书院的气氛也紧张起来。周老夫子对晏清寄予厚望，对她的要求也越发严格。策论、经义、诗赋……
大量的课业和模拟考试压得晏清几乎喘不过气。她每日早出晚归，在书院和书铺之间奔波，回到家也常常要挑灯夜战到深夜。
兰音将晏清的辛苦看在眼里。她不再仅仅是准备一日三餐，而是更加用心地调理晏清的饮食。她托人买来新鲜的鱼炖汤，说是给楠儿补身体，却总把最好的鱼肉盛给晏清;她学着做了一些清爽开胃的小菜，在晏清熬夜时默默端上;她甚至开始留意书院其她备考学子的作息，提醒晏清注意劳逸结合。
“别熬太晚，身体要紧。”一次深夜，兰音将一碗温热的安神汤放在晏清手边，轻声说道。她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抚上晏清紧蹙的眉头，想将那疲惫的褶皱揉开。
晏清放下笔，抓住兰音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眼中是疲惫却满足的笑意：“嗯，知道了。有你在，我安心。”她将兰音拉近，将脸埋在她柔软的腰腹间，深深吸了一口那带着红梅清香的、令人安心的气息，感受着永久标记带来的、血脉相连般的慰藉。
兰音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她低头看着晏清疲惫的侧脸，感受着小腹处传来的温暖，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轻轻抚摸着晏清的黑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喜悦：“晏清……有件事，想告诉你。”
晏清擡起头，疑惑地看着她。
兰音拉着她的手，轻轻覆盖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脸颊泛起红晕，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这里……有我们的棠儿了。”
晏清瞬间僵住了，眼睛猛地睁大，仿佛没听清：“……什么”
“郎中诊过脉了，”兰音的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快两个月了。”
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晏清!她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椅子也浑然不觉。她一把将兰音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声音激动得发颤：“真的兰音!真的吗我们有孩子了棠儿……棠儿……”她反复念叨着这个早已想好的名字，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她松开兰音，蹲下身，将耳朵小心翼翼地贴在兰音的小腹上，仿佛这样就能听到那小小生命的心跳。尽管什么都听不到，但那种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伴随着永久标记带来的深层共鸣，让她激动得眼眶发热。
“太好了……太好了!”晏清擡起头，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璀璨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强大的责任感，“兰音，谢谢你!”她郑重地握住兰音的手，“为了你们，这次乡试，我定要全力以赴，博个好前程回来!”
晏清是狂喜，巨大的喜悦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新的生命!她和兰音共同孕育的生命!这是她们感情最坚实的证明，也是这个家走向圆满的象征!她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抱兰音。
兰音的反应却复杂得多。喜悦自然是有的，但更深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恐和不确定感。上一次怀孕的记忆，是伴随着无尽的恐惧、冷漠和身体的痛苦。她下意识地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指尖冰凉。
“别怕。”晏清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深处的不安，强行压下自己的激动，蹲下身，双手轻轻覆在兰音放在小腹的手上。她的掌心温暖而坚定，信息素温柔地包裹着兰音。“这一次，有我。我们都在。”
兰音擡起眼，望进晏清那双盛满喜悦、承诺和无限温柔的深墨色眼眸。那目光像温暖的泉水，一点点驱散她心底的寒意。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腹中新生命的微弱存在，感受着晏清掌心的温度，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眼中第一次为这个新生命清晰地绽放出属于母亲的、期待的光芒。
楠儿得知自己要做姐姐了，兴奋得绕着兰音直转圈，小手小心翼翼地摸着兰音的肚子：“妹妹!妹妹在里面睡觉!”
新生命的喜讯如同一剂强心针，驱散了备考的疲惫。
晏清更加努力，但不再像过去那样带着沉重的赎罪感，而是充满了为家人拼搏的幸福动力。兰音则沉浸在有孕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期待中，精心照顾着晏清和楠儿，也呵护着腹中悄然生长的希望。
兰音的孕期反应不算太强烈，她默默地调整着饮食，更加精心地照料着晏清的身体，确保她精力充沛。两人之间，一种无声的默契与相互扶持更加深厚。
灶台上，一碗温热的糙米粥正氤氲着朴实的香气，旁边是一小碟自家腌渍得恰到好处的酱瓜，翠绿中透着琥珀色，偶尔，还会奢侈地躺着一枚圆润光滑的水煮蛋，蛋壳上还带着温热的水汽——那是她特意为晏清补充体力而准备的。
无需任何言语。晏清的心房瞬间被这股踏实的暖流填满。她安静地在桌边坐下，拿起竹筷。粥的温度透过粗陶碗壁熨帖着手心，也熨帖着心口。她小口地啜着粥，米粒软糯，带着谷物最本真的甘甜。
兰音并未停下手中的活计。她或许正将切碎的嫩菜叶拌入一小碗米糊，那是楠儿稍后的早饭;或许正利落地擦拭着灶台，将用过的炊具归位。
晨光透过糊着素白窗纸的格子窗棂，斜斜地投射进来，光柱中无数细小的尘埃如同金色的精灵，在静谧的空气里翩然起舞。这束光，不偏不倚，正好温柔地笼罩在两人之间的一方天地。
晏清低着头，专注地剥着蛋壳，指尖感受着蛋壳的微凉与内里蛋白的温热。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兰音的存在，那细微的脚步声、碗碟轻微的磕碰声、甚至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都像羽毛般轻轻搔刮着她的心弦。
一种莫名的、带着青涩的悸动在胸腔里悄然鼓胀。
她忍不住擡起头，想捕捉那光影中忙碌的身影。
就在她擡眸的瞬间，兰音仿佛心有灵犀，也恰好侧身望了过来。
四目相接!
时间仿佛被拉长，又被无限压缩。
日光勾勒着兰音柔和的侧脸轮廓，几缕墨色的发丝垂落在颊边，未施脂粉的脸庞干净得如同晨露中的棠瓣，那双清透的墨色眼眸，在跳跃的炉火与熹微晨光映照下，清澈得如同山涧寒潭，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晏清的身影。
晏清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又像受惊的小鹿般狂跳起来。她清晰地看到兰音眼中自己的倒影，也捕捉到了那双墨眸深处一闪而过的、同样来不及掩饰的微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意。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地胶着、缠绕。空气中流淌的温情瞬间染上了更浓烈的、名为“情愫”的色泽。
晏清只觉得一股热意“腾”地一下从耳根直烧到脸颊，握着剥了一半的鸡蛋，指尖都微微发烫。兰音的脸颊也迅速飞起两抹动人的红霞，如同初染胭脂的白玉，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垂。
这短暂而深刻的对视，仿佛耗尽了两人所有的勇气。几乎是同时，她们像被那灼热的视线烫到一般，飞快地、带着点仓促地低下了头!
晏清盯着碗里剩下的半碗粥，仿佛里面藏着什么绝世难题，心脏还在胸腔里擂鼓般作响。她掩饰般地用勺子搅动着米粥，勺子碰到碗壁发出细微的轻响。
兰音则迅速转回身，背对着晏清，假装更加专注地搅拌着楠儿的米糊，只是那搅拌的动作明显快了几分，透着一丝被撞破心事的慌乱。
厨房里只剩下炉火燃烧的噼啪声、晏清搅动粥碗的轻响，以及两人清晰可闻的、极力压抑却依旧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那份无声流淌的温情，在晨光的见证下，悄然发酵成了心照不宣的甜蜜与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