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血脉相连的父亲
鸢也有将近三十秒的时间脑袋一片空白,连带着眼前的画面也静止住。
“阿晔——”
兰道悲痛欲绝的喊声,将鸢也不知道飘到哪里的神魂唤了回来,而在她空白的三十秒里,宾客们都聚到了宴会厅里。
鸢也慢慢走进去,宴会厅的大理石地板光滑剔透,在水晶灯下照耀下,有种一脚踩下去,就会掉落无尽深渊的错觉。
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确认老教父已经死亡。
已经死亡。
鸢也心里重复这四个字,紧接着就记起几个小时前沅晔那个愧疚的眼神,说我已经很对不起小也和清婉……她深深吸了口气,挤进围观的人群,想看一眼他的样子。
但有一个高大的法国男人,先一步从她身边挤了进去,他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然后面朝大家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女士们先生们,我是警察,我建议现在任何人都不要碰老教父的身体。”
他是级别很高的警官,也是洛维夫人邀请来的客人,神情权威且严肃:“有没有人可以解释老教父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人的话,那么这很可能是一起谋杀,我们所有人都有嫌疑,最好不要破坏第一现场。”
“马上报警,让警察来调查,hmvl集团的老教父死于一场谋杀,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岂止不是一件小事,这简直是一件足够轰动整个欧洲金融圈的大事件。
众所周知,“老教父”这个称呼不是特指谁,而是指当时当刻,掌握着hmvl集团这个庞大的奢侈品帝国的艾尔诺家人。(189)
数百年来,每一任老教父都是hmvl的精神领袖和灵魂支柱,有老教父在,怎么都乱不了,现在沅晔突然死于谋杀,hmvl集团毫无疑问将要进入一轮血雨腥风的洗牌。
“阿晔,阿晔……怎么会这样?阿晔啊……”
兰道还在杂物间里哭喊,鸢也从那个警察身边绕了过去,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不好拦她,她终于看到沅晔——他坐在一个木箱上,拐杖掉落在地,头偏向一侧,心口扎着一把刀,血流下浸红他的白衬衫。
应该是一刀毙命,除了心口,身上没有看到别的伤痕。
鸢也伸出手,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就被兰道抓住,她哀哀着说:“小也,我知道你也很难过,但是我们还是听警察的话,先不要碰你爸爸的遗体。”
鸢也看向她,兰道哭得通红的眼睛,极快速地掠过一抹只有她看得见的笑。
得逞的笑,凶手的笑。
“你杀了他。”不是疑问,是肯定。
她声音不低,但被兰道的抽泣声混淆,离了一段距离的门外的人听不太清她说的话,兰道又哭:“是的小也,警察一定会找到杀害你爸爸的凶手。”
‘是的’?承认了。鸢也盯着她在暗处微微发亮的脸:“你简直是疯了。”
兰道上来拥抱她,拍拍她的后背,像在安慰她:“虽然我们看不到证据,但是警察最擅长从蛛丝马迹里找到线索,他们做得到的,就交给他们吧,好孩子,别难过。”
鸢也当然听得懂她的暗示,她是在告诉她,就算知道是她杀的也没用,她没有证据。
那个警察说:“兰道夫人,沅也小姐,请节哀,但是先到外面休息吧,尽量保留第一现场。”
于是这个好好的宴会,以花团锦簇开场,以两起意外收尾。
直升飞机调度来之后,李幼安先被送去医院,游轮也就此调头,开回起点。
三层只有一个宴会厅,来的都是贵客,有钱人多少都有点小矫情,不喜欢被拍,所以今晚三层的摄像头都关了,无法查证到底是谁接触过沅晔。
那个警察征得洛维夫人和大多数宾客同意后,将大家暂时留在宴会厅,挨个询问所有宾客今的时间线,做简单的排查。
暂时还没问到鸢也,她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她原本只是想来露个面就走,妆容很简单,眼线腮红都没有画,将这个空洞的表情衬得更加苍白脆弱,倒是很符合她身为“老教父的女儿”该有的反应。
餐桌上点着一根蜡烛,鸢也盯着那摇曳的火花,到现在才真正接受沅晔已经死亡的事实。
要说她的心情是什么?
大概就像误吃了柠檬籽,嘴里很涩很苦。
那是她血脉相连的父亲,哪怕她跟他没有多亲,骤然听闻他死于非命,她也没办法无感。
宋义取来一条毯子,双手递给她,鸢也认出这条毯子是她房间里的,应该是尉迟让他拿来的。
鸢也心里稍稍舒缓了一些,接过毯子,披在腿上,宋义道:“沅总,船已经在往回开了,预计明天中午之前能到马赛港。”
这时,那个警察也问到鸢也面前,他先是肃穆地说:“沅小姐,请节哀。”
鸢也点了点头,他顺势蹲下:“我叫麦金利,是巴黎警署的警长,可否询问您几个问题?”
“可以。”
麦金利打开笔记本,架在自己的腿上:“您今晚的行动轨迹是?”
“七点宴会开始,我准时到场,一个人在宴会厅里走来走去,之后我父亲和我母亲来了,带我去向洛维夫人祝寿,我们聊了很久,再之后,我就和安德斯去跳舞……”
话至此她一顿,而这点停顿没有逃过敏锐的麦金利,他迅速抬起眼:“跳舞,然后?”
鸢也靠回沙发上,眸子轻微一转:“然后,我喝酒喝多了,有点头晕,回房休息了。”
麦金利直视着她,深邃的眼睛比鹰还要锋利:“有谁看到您回房间休息吗?”他掠了眼宋义和巴里,“除了您的人。”
鸢也静默一会儿:“没有。”
麦金利越问越敏感:“您最后一次见到老教父是什么时候?之前有没有发现他什么异常情况?”
“就是他带我去认识洛维夫人的时候。”鸢也看向那边的兰道,洛维夫人在安慰她,她漠然地说,“我和我父亲平时的接触不多,我觉得警官你更应该多问问我的母亲。”
“谢谢您的建议,我会问的。”麦金利记下了这些信息,站起身,“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我最后再问一句,您对老教父的遇害,有什么想法吗?”
鸢也一口气在肺腔里沉淀了许久,直到此刻才吐出来:“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