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拥有永恒

他们曾拥有永恒

方蚌跪在风漾面前，难过地看着她，连她都很难接受八人组死去的事实，风漾该怎么办。

一颗魂石停在风漾面前，她含着死意的眸子无神地看着，某个瞬间，她察觉发顶被人轻柔地抚过，忽然就哭了，哭得很狼狈。

方蚌无措地想抱她，却发现自己抱不住，风漾如今只是虚幻的精神体。

她在一旁哽咽，阴白不知道想什么，南吴已经撤退了，可是他们还能回来吗。

魂石停了好半天，终于融入黑色之流的尾巴，消失在风漾的视野里。

周围是清扫尸体的士兵，有人问方蚌：“这些尸体是你们处理，还是我们来。”

方蚌正摇头，却忽然瞪大眼睛：“阿漾！他们的尸体呢。”

风漾抹掉泪水，八人组和迷龙的尸体都没了。她看着方蚌十分天真地说：“他们去了天上。”

方蚌含泪点头，以为风漾受了刺激：“阿漾，他们都去了天上，会庇佑你的。”

风漾没想着神明朋友可以庇佑自己，她的精神体虚幻到方蚌已经找不到她了。她飘回不周学院，不周学院的春色正好，不周学院的弟子却老死他乡。

她在外面看周术，他如今没那么累了，弟子们更新换代，换了一茬的新苗。师哥师姐留校任教，或许再过不久，周术就能当上他的厨师长，重新开始做饭。

瞄见周术身旁放着一口铁锅，风漾才想起，居回来了，她如今的识海已经承载不下居，阿满也被她遣回苗疆。

她从此不再有需要守护的人，小狐獴却还可以活很久。

居悠悠飘出来，望向她的方向，用蹄子拉扯周术的衣服。周术拍拍它的蹄子：“又想吃什么了，改日把你送到梅晌那里。”

居哼哼唧唧，它其实没有发现风漾，可能是窗外的花开得正好，它想让周术不要那么忙碌。自从风漾消失的消息传来，周术就一直很忙，连着梅晌也忙。

他们似乎把自己沉浸在忙碌中，就能减轻那人消亡的悲意。

风漾看了许久才飘走，她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消亡，人如果有了执念可不是好事，没有实现的执念就是妄念，她偏要抓着那丝希望不放。

希望。

百年后的中都，伏绛唇从时空之流里走出来，终于化作老者模样，撑不住摔在干裂的地面。

他想让风漾记住自己最好的样子，等他回去。

睡去的伏绛唇没有看到紧随而来的魂石流，也没有看到逐渐壮大的天地本源。他睡了许久，直到天地间落下飘雪，他的眼睫被冻出冰花，才睁开眼睛。

这是一个末世的冬日，雪花越来越大，落在地面上有清脆的声响。伏绛唇凝神听着，分不清是雪花的声音，还是他想那人太久的心跳声。

身体里的榆柳之火源源不断地注入身底的土地，也顽强地反哺自身。他就这么挨了一个冬日，整日睡去，醒来，重复无涯。

直到某个清晨，他醒来时，察觉僵硬的手心微微发痒。他擡手，手心下是一株绿意盎然的幼苗，他摸着绿叶，颤巍巍地落下泪来。

幼苗是末世的希望，年轻的天地本源终于撑过预言的冬天，迎来新生。

伏绛唇用火苗在它周围筑了一道高墙，阖了眼，消失在原地。

帝都，天香阁。

厨子恋恋不舍地巡视被战火毁掉的厨房，没想到有人会找到这里。

“为什么是七个人。”

他回头，不解地看着这位神女：“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天界在这片大陆上只要七人。”

厨子忽然笑了：“因为天界空了七个人的职位啊，谁能想到这片大陆还有气运呢。”

神女愤怒地揪起他的衣领：“就因为这个。”

厨子讨好地笑：“您都渡劫回来了，还这么天真呢，我说笑的。”神女盯着他半晌，松手：“为什么。”

“其实这只是原因之一，末世大陆本就人才稀缺，他们不被神界看到也理所应当。当然，最重要的是，这片大陆本就有七位神主渡劫，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带走七位弟子培养。

没有战争，如何能挑选出人界的强者呢，乱世出英雄嘛，神主总有自己的一套挑选标准。”

神女冷哼一声：“你也算神主？”

“哎，我虽然不算，但是没有我的手艺，几位神主怎么能尝到神界的味道呢。”

神女再不想说话，径直上了天界。

她在神界入口等回归的神主，先看到阴落松，懒得说话。阴落松身后是苗烟景和休司。

“图觅，恢复记忆了？还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阴落松，我不会用战事筛选弟子，从前是，现在更是。”

“图觅，你座下都多少年没弟子了，再这样下去，神主之位可没人继承了。”

图觅冷笑，看向赶来的神主。

是迷龙和升卿，七位神主还差最后一位。

迷龙和升卿如今恢复记忆，再看图觅，彼此都有些古怪。

迷龙是大陆上最后一条龙，升卿是跟着他的大蛇，图觅则是雷母之一。

他们本无交集，在下届却曾经那样亲密。

此时升卿的神色清淡，虽然在神主里实力不强，可毕竟是神，天性高傲。